“你好生伺候着闲王!对了,我走后,你将这殿门栓紧,一旦有人造访,皆以闲王身子不适为由挡住,你出自安钦侯府,想必自有能力做到这点吧?”余全回神,朝云倾月低沉的道,不止是嗓音略微发紧,连话语内容都透着几许严谨。

云倾月点点头,也不多问,只道:“余公公放心,倾月定将王爷守好。”

余全这才略微满意的点点头,领着那高瘦的太监端着空了的药碗及粥碗出了殿,并顺势掩好了殿门。

待殿外余全一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听不到半分声响之后,云倾月才将目光朝百里褚言的面上凝来,低低的道:“喝了一碗药及一碗粥,褚言定是撑住了吧?”

嗓音一落,百里褚言如墨的睫羽抖动了一下,却也仅是眨眼间,他掀了眼皮,缓缓露出了那双精致温润的眼。

那黑褐的眼瞳内,并无半分昏睡过后的朦胧,反而是格外的清澈,如同淡风皎月一般,格外的别雅好看。

“倾月怎知在下醒了?”他勾了勾苍白干裂的唇,朝她微愕的道,说着,便要伸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云倾月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待将他扶着坐好,又顺势为他披上外袍,才道:“倾月在给褚言喂药时,见褚言的睫毛抖动了好几下,后又在给褚

言喂粥时,褚言启牙的速度明显降了不少,想来褚言应是醒着,是以喝药喝撑了,便不想再喝粥了。”

他愣了愣,尴尬的笑道:“倾月倒是观察入微。”

云倾月淡笑,缓道:“褚言怎要装睡?”

他眉头稍稍一皱,静静的凝着她,道:“若是不装晕装睡,怎能让父皇心软的放过倾月。”

说着,眼见云倾月要言话,他则是叹了口气,先她一步再道:“昨夜害倾月入狱,是在下之过,倾月受苦了。”

云倾月噎住话,朝他摇摇头,道:“不过是入牢一夜罢了,倾月受得。这比起以前在龙乾死牢呆得数十日,委实要轻松得多。”

这话一出,见百里褚言怜惜担忧的望着她,那眼光太过真诚与真诚,似是透着几许灼热。

云倾月莫名的被灼到,忙稍稍挪开目光,故作淡定的道:“不过是以前的事了,此番倾月提及,也并未觉得太过伤心,是以褚言也不必怜悯倾月。”

“在下并未怜悯倾月,只是觉得倾月不该受这些苦罢了。”

云倾月叹了口气:“倾月也是常人,并无特殊,受苦也是正常。”说着,扭头朝他笑笑,道:“皇上对褚言历来不好,这次怎会心软的顺了你的意,放过倾月?”

他道:“我对父皇还有利,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现在出事。与其说他对我心软,还不如说他只是在乎我的命。”

说着,朝她自嘲而笑,“这么多年来,在下不得父皇重视,此番却是得他在意了,倾月你说,在下可是遇着好运了?”

是否是好运,这百里褚言,最是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云倾月深眼凝他,暗暗叹息片刻,随即贴心的替他拢了拢肩头上的衣袍,朝他缓道:“别想这些了,人活在世,总得开心一些。”

他迎上她的目光,低低的问:“若要开心,谈何容易,亦如倾月如今,开心吗?”

云倾月眉头一皱,垂了眸,静默不言。

他叹息一声,也不言话了,殿中气氛沉寂了下来。

隔了半晌,云倾月才回神,抬眸朝他望来,只道:“倾月如今是开心了。”

他怔了怔,苍白且俊美至

极的面上触不及防的漫出了半许愕然。

云倾月朝他弯弯眼,道:“褚言为了倾月,能在养心殿外跪上一夜,倾月有褚言这位朋友,倾月便甚是开心了。”

“可在还是没让倾月脱离这深宫!”说着,叹息一声:“昨夜若无那场意外,倾月早该与子瑞出宫了,是在下连累你了。”

“这事并非褚言之过,褚言不必再说。想来,应是倾月命该如此。”说着,又朝他弯了弯眼,眸中积攒了笑意,转了话题:“褚言刚饮下汤药及清粥,如今可要下床来活动活动?”

眼见云倾月转移话题,百里褚言眉头稍稍一皱,却也并未多言,只是顺了她的意,朝她点点头,温润道:“方才汤药及清粥下肚,在下委实是撑着了,以致在饮粥饮到后面,在下都是在强迫自己抬牙,且也一直期盼着余公公能早些离开。”

云倾月怔了一下,轻笑出了声,却也伸了手,扶着他下了床。

因着余全走时的吩咐,云倾月并未让百里褚言出殿,仅是在窗边安置了椅子,让百里褚言坐在椅子晒晒太阳。

此际外面天色大好,阳光也顺着雕窗洒落进来,打落在身上,暖意四溢。

云倾月刚刚沐浴,头发依旧湿润,却也未再打理,反而也搬了椅子坐在百里褚言身边,与他闲聊,却是不过片刻,百里褚言起了身,在殿中寻了干净的布来。

云倾月微怔,待百里褚言重新在她身边的软椅上坐定,才低问:“褚言拿着布要做何?”

他朝她的头发瞥了一眼,随即再将目光迎上了她的眼睛,温润而笑,却似是有些尴尬:“倾月头发湿润,该擦擦。”

云倾月愕了一下,随即忙伸手来接他手中的干布,奈何他却稍稍躲开,最后在云倾月诧异的目光中低低的道:“在下想亲自替倾月擦,可以吗?”

说着,见云倾月更是愕然,他又低低的补了句:“在下害倾月再度留在这长幽殿,心里过意不去,总想为倾月做点事。”

嗓音一落,却是破天荒的未顾云倾月反应,他修长的指尖已是探上了云倾月的头发,开始细心的为云倾月擦拭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