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百里褚言叹了口气,语气透着半分黯然与遥远,“我百里褚言此生,经历过太多生死,也受过太多的苦难与耻辱,我从不怕酷刑与伤痛,更不怕血流与割肉,只奈何,本以为满心无情与坚硬,却独独有道软肋。自遇见你后,不知何时开始,我也会害怕,会不安,怕你的离开,甚至是逃远。陈姨家置办的那场婚礼,那婚房,都是我一点一点亲手布置,我想过你会逃开,但我却未料到你能真正的逃开。你与龙乾太子返回龙乾,许是不知,自你走后,我差点没命,我浑浑噩噩的度日,待身子渐好,我

出兵南翔。天下于我而言,并无意义,从始至终,我心系的都不是天下江山,我如今要的,不过是一个权利,一个能震住世人的威慑。龙乾太子不是想娶你吗?他配吗?他只给得起一个太子妃位,而我百里褚言,却给得起天下,给得起万里红妆。”

这般大气凌厉甚至是坚毅认真的话,衬着他浑身湿透甚至狼狈不堪的外貌,着实格格不入。

然而云倾月听得这话,却是满心震颤,目光早已是不稳,整个人也不知是因为浑身湿透还是心底的震颤之故,竟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若说对百里褚言这席话并无

触动,那是绝无可能。

只是,她该信他吗?

以前之事,她在凤澜时便下定决心不再追究,只是百里褚言隐瞒翼王府之人尚在之事彻底激怒了她,是以才将所有矛盾激化。她当时也一直认定百里褚言故意瞒她,定是为了算计她,戏弄她,困住她,然而此番听得缘由,虽明知他擅长伪装与做戏,却莫名的动摇,莫名的想要相信。

她低垂着眸,双臂紧紧的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百里褚言再度出声,“倾月,过来。”

云倾月心神不稳,并未理会他的话,坐着跑神。

他候了片刻,随即自行挪过来在

她身边坐定,随即将她环入了怀里,手掌轻轻的贴在了她的后背,霎时,有温热的气流自后背灌入,云倾月浑身的凉寒与颤抖也当即得到缓解。

她软在百里褚言怀里,心思恍惚,浑然不知中年男子已破水而出,手里正紧紧地执着那只寻到的玉。

直至百里褚言重新将玉戴在她的脖子上,并轻缓的朝她低道:“此玉是我母妃传下,极为珍贵。看在我母妃已然逝世的份上,倾月便是不喜,也别摘下来,就让她在天之灵安心吧!”她才回神,待稍稍抬眸观望,迎上的是百里褚言那双复杂甚至略带祈求的眼

睛。

她并未应答,也并未再伸手将玉摘下,那玉就这么紧紧的贴在她的脖子上,仿佛莫名的,竟是莫名的有着热度,仿佛要灼痛她一样。

片刻,百里褚言便吩咐中年人将画舫靠岸。

岸旁不远有酒楼,云倾月一路是被百里褚言抱着前行的,她的脸埋在他的心口,耳畔恍惚的听着他的心跳,阳光落下,稍稍抬眸顺着他光洁的下颚继续往上,却望见了他的面容被阳光覆上了一层金黄,给人一种致命的柔和与吸引。

在酒楼中换衣,崭新的衣裙是百里褚言的暗卫急速送来,衣裙大小刚好合适,犹如量身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