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时,只觉脑袋晕沉,然而晕倒前的记忆却是刹那涌来。

未待睁开眼,云倾月身子已是蓦地坐了起来,眼皮挣开的刹那,光线迎来,略微模糊的眼睛,霎时间扫到了侧方一抹人影。

手已是本能的伸出朝那人一推,然而手腕却是被人捏住,一道轻笑魅然的嗓音扬来:“莫不是睡傻了,醒来竟是连我都敢打了?”

这嗓音甚是熟悉,透着几许漫不经心的随意,并无怒意,然而其中的调侃与兴味之意却是掩饰不住。

云倾月朦胧的目光终于清明,意料之中瞧清了眼前这人那张俊美风流的脸,而待视线再迅速流转,才觉自己竟是正坐在百里褚言的床榻上。

身上的衣裙早已褶皱不堪,还有头发自脸颊垂落,稍稍挡了左眼的半许视线,不用以铜镜照面,也可猜测自己如今的模样定是狼狈,只是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她昨夜为何会突然晕倒,晕倒后又发生了什么!再者,百里褚言哪儿去了!

所有思绪不过刹那于心底流转,待回神,云倾月已是干脆的挣开了手,目光冷然的盯在那张笑得懒散魅惑的俊脸上,低沉沉的问:“世子爷何时回来的?褚言呢?”

他轻笑一声,不答反问,将话题扯得老远:“我方才本是想观观睡美人姿态,不料你醒来,竟是突然坐了起来,还朝我出了手。倾月姑娘倒是奇怪得紧,寻常姑娘一醒来,皆是睡眼惺忪,我见尤怜,你一醒来,则是满心戒备,呵,你这警惕之心倒是深了些。”

云倾月并未将他的话听入耳里,依旧是那句:“世子爷何时回来的?褚言呢?”

“方才我被你吓了一跳,虽是劫住你的手了,但仍是惊得不浅。倾月姑娘也算是出身礼仪之家,莫不是连句道歉都无?”

“世子爷一定要答非所问么?”云倾月终于是有些不耐烦,冷声道。

他眉头挑了挑,漫不经心的轻笑:“倾月姑娘的一句道歉就这么难么?”

云倾月耐性略微耗尽,无意与他多言。

她蓦地下床,只是待站起身时,脑袋竟是再度有些晕乎,足下也稍稍一踉跄,身形不稳,蓦地朝地上斜倒去。

正惊愕时,一只修长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腰身,稍一用力,她便跌进了一方温热的怀。

只奈何这怀中脂粉味浓郁,风尘之意甚足,惹得她眉头一皱,双手也抵着对方的胸膛一撑,欲要挣扎出来。

“倾月姑娘好生无礼,莫不知男人的胸膛,不可随意触摸的么?”轻笑懒散的嗓音扬来,这次却让云倾月听出了几许显而易见的蛊惑与戏笑。

嗓音落下,他却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云倾月心底一突,只道这些风流浪荡子的身子,沾染女人过多,肢体稍一接触,这些男子应是敏感,是以也不敢再多挣扎,仅是双手稍稍抵在他胸膛,隔开些距离,低沉沉的道:“松开!”

他凝她几眼,见她即便是怒意高涨,也能故作屈服的不再挣扎,他心情似是好了些,只奈何那戏谑兴味的笑声逐渐放大,那只勾在云倾月腰身的手臂也未曾松开。

云倾月脸色黑沉半分:“世子爷若是笑够,便放开倾月!”

他极为难得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怎这么蠢了?你连强行挣扎,我都不曾放开你,你如今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我便会听你的了?”说着,笑声稍稍止了半分:“在下历来喜欢****,倾月姑娘这身子,倒是比旁人的都软和。”

难得有人竟能将这种猥琐至极的话说得这般光明正大,云倾月心底冷意蔓延,委实是忍不住了,右脚一抬,本是想狠狠的踱上他的脚背,哪知刹那间,他已是松开了她的腰,身子也迅速朝后挪了半分。

云倾月的脚顿时踩空,身子也突然失去支撑,再度跌倒在

地。

疼痛刹那袭来,云倾月疼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这回她委实是跌得不轻,身子骨也是实打实的抨击在了地面,似是骨头都撞碎了一般。

待稍稍稳住疼痛,她抬眸愤愤的望向慕祁,他则是长身而立,朝她笑得自然而又坦然。

大抵是见她此际委实狼狈,他修长的凤眸里还漫出几分不曾掩饰的满意,随即凉薄的唇瓣一启,朝她轻笑:“我本是想松开倾月姑娘的,奈何倾月姑娘竟是激动得滚到了地上。再者,方才之话,还有后半句呢,那便是在下虽喜欢****,倾月姑娘的身子也虽柔软,但姑娘你浑身长刺,我倒是不喜呢!”

他嗓音里透着几许不曾掩饰的戏谑与嫌弃,那弯弯的凤眸里也漫着戏谑与兴味,他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像极了看好戏一般,一层层的剥着她此际强忍疼痛的坚强,撞击着她骨子里封存着的自尊。

慕祁此人,委实是惹着她了!

此番旧账新张皆累积,日后待她在凤澜翻身,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凤澜人,便是这慕祁。

心底暗暗发誓,虽迎向他的目光带着凌厉,只奈何脸色因疼痛而变得苍白,委实少了几分愤懑与冷狠的气势。

大抵是见云倾月瞪着他并未有反应,慕祁眸中的戏谑也收敛了半分,随即伸手朝她递来,懒散随意的道:“起来吧,这地上也冷,倾月姑娘怎就不体恤体恤自己呢!”

嗓音落下,见云倾月并未领他的意,仅是目光冷沉沉的盯他,她那纤细的手浑然未有朝他探来的势头。

他眸色几不可察的一深,面上依旧笑得懒散魅惑,却也并未再坚持,仅是慢腾腾的收回了手,目光居高临下的朝她打量,最后意味深长的道:“欲要在凤澜站稳足,却是连半点忍耐与逢迎都无。”

说着,轻笑一声,语气增了半分懒散:“我若是你,一旦寻到有利靠山,不管此人品性如何,必虚意逢迎,封存自尊,不惜一切代价的依附。你莫要忘了,你来这凤澜,不是来当郡主的呢,你那可笑的自尊与傲骨,是否该收敛收敛了?”

他懒散随意的话,漫不尽心,然而却刹那击中云倾月心口,令她身形也跟着颤了颤。

思绪嘈杂涌动,亦如狂澜翻翻腾开来,杂乱汹涌,令她心头开始发紧发疼。

她沉默半晌,才低沉沉的道:“世子爷这话的确有礼,但即便倾月要对谁虚意逢迎,这人,也定不会是世子爷你!是以,倾月是否保持自尊与傲骨,也轮不到世子爷来指手画脚!”

他微微一怔,凤眼里霎时滑过几许微光,随即懒散而笑:“你确定?”说着,又道:“你确定以后不会来逢迎我?”

云倾月冷眼盯他,没言,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