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眉头一蹙,正要言话,慕祁却是松了她的胳膊,踏步便踏出了屋门,却在这刹那,他扭头朝门外左边魅然而笑,“王爷,倾月郡主说要回郡主府,我如今倒是好与陈御史他们有约,是以便有劳王爷送郡主回去了。”

云倾月眸色微变,静立在原地不动,眼见慕祁说完这话便懒散的踏步离开,她静静的凝着慕祁的背影,未出声唤住他。

片刻,有缓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目光循声落去,意料之中见得百里褚言出现在眼帘。

冷风浮动里,他依旧那身精贵的紫衣,墨发微扬,整个人俊美风华,只是他面上之色却夹杂着几许复杂,无端的给人一种观之不透的厚重。

“倾月想回郡主府了?”他低问,嗓音低沉,却带着几许似是故作如常的温润。

云倾月按捺神色的朝他点头。

他目光在她面上扫了几眼,又问:“倾月身子此际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云倾月

摇头,一言不发。

他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深了几许,也未再多问,仅道:“这样便好。外面风大,我送你回郡主府。”

嗓音一落,他伸手来牵她,然而手还未触及上云倾月的,云倾月便将手挪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怔怔的望她。

云倾月却未再迎上他的目光,只道:“不必了,还是倾月自行回府吧!褚言今日也劳累,你还是留在府中休息吧!”

这话一出,也未待他反应,她快步朝前离去。

冷风突然骤急了几分,百里褚言的墨发被吹得凌乱,他目光定定的锁着云倾月的背影,深沉的观望,直至云倾月的背影消失在眼迹深处,他脸色蓦地一冷,连带嗓音都凉如寒霜:“速将刑部侍郎押来,我有话要问!”

云倾月快步往前,未走多远,便追上了懒散往前的慕祁。

对于云倾月的突然追上,他倒是显得极为淡定,面上并无半许诧异,仅是朝她笑得魅光婉转,“倾月郡主与闲王告别好了?”

云倾月并未回他这话,仅是挑声淡问,“世子爷等会儿当真与陈御史有约?”

他怔了一下,随即装模作样的认真的想了想,点了头。

云倾月眸色微动,又问:“世子爷身上可有银子?”

他轻笑道,“我慕祁与别人一道聚饭,从不曾自掏腰包。”

“世子爷身上究竟有无银子?”云倾月的重点并不在他这话上,继续问。

他眼角稍稍一抽,明显有些戒备,“有是有,但却不多,等会儿与陈御史聚完了后,我兴许还会去怡红或是新开的天香楼见见我那些心头好,倾月郡主,你若要与我借银子,我倒是真没有。”

云倾月淡道:“世子爷放心,倾月并非要问你借银子,而是想问你借马车罢了!而今世子爷身上既然有银子,想必即便无马车,也可雇轿子去与陈御史约定之地吧?”

他眼角再度抽了几许,薄情一启,正要拒绝,云倾月则是不待他出声,淡道:“世子爷不出声,便是答应了,倾月在此先谢过世子爷了。”

嗓音一落,她也不顾他的反应,缓步往前。

刚走了几步,慕祁便跟了上来,一路叹息,“闲王府有的是马车,倾月郡主何必来夺我的?”

“也是。闲王府这么多马车,世子爷若是不愿雇轿,在闲王府借辆马车也可。”

慕祁眼角抽得更甚,终于是不说话了,上前一步,与云倾月并肩走着。

不多时,待出得王府大门,云倾月直上慕祁那辆停在大门外的马车,然而片刻,慕祁也跟了上来。

云倾月淡眸观他,他笑得懒散而又坦然,“雇轿子倒是费银子,我又不好折回去问闲王借辆马车,还是就坐自己这马车为好,待将倾月郡主送回郡主府,我才去赴陈御史的约。”

慕祁的话,总是懒散随意,吊儿郎当,明明并非是关心之语,然而云倾月却能体会到里面

的关切之意。

若当真不愿送她回府,他方才又何必在王府中走得那么慢,慢到她能迅速的追上;若非当真不愿送她,他又为何不明着拒绝,甚至还要这般蹩脚甚至是拐弯抹角的说一道坐车送她回府仅是为了省银子。

大抵是今日的心绪波动太大,大起大落之后,与慕祁静处,才如醍醐灌顶般竟是发觉了慕祁的好。

心绪略有起伏,云倾月默了片刻,待马车开始摇曳往前了几许时,她才将目光极其认真的朝慕祁望来,仅道:“世子爷,多谢。”

他挑眉轻笑,“你也知晓,我慕祁本是怜香惜玉,你想坐我这马车,我自是不能拒绝不是?”

“倾月言及的谢意,并非仅是在谢世子爷今日送倾月回府。”

他眸色微闪,魅然如风的望她。

云倾月不曾避讳,直直的迎上他的视线,低道:“自倾月入得凤澜,处处皆得世子爷照顾,倾月想谢的,是世子爷对倾月几番的扶持与帮助。”

他眸色微滞,待云倾月细凝,他却在眨眼间朝她笑得懒散,“倾月郡主突然说这些话,我倒是感觉不适应了,都显得客套了。”

“倾月之言并非是在客套,而是真的感激。”云倾月极为认真的解释,“若有朝一日,世子爷想让倾月帮忙,只要你一句话,倾月定竭力而为。”

大抵是云倾月说得太过认真,他面上终归是滑出了几许触动。

但片刻后,他却是叹息出声,嗓音极为难得的带了几许悠远,“以前不曾见过你时,便知你声名了得,也从你长兄口中闻得你才艺兼备。而第一次在安钦侯府墙头见你,却觉你口才了得,言语犀利却顽劣,后来相处,才觉你坚韧独立。我最开始助你,仅因你长兄嘱托,而今到现在,相处得久了,将你也看透不少,是以如今对你最多的感觉,便是心疼与佩服了。倾月郡主,我慕祁几番助你,并非是要你感激,若你长兄当真还幸存的话,以后切记让他送我几坛子酒便成了。”

云倾月目光略微摇曳,点了头。

他深眼凝她,再度道:“还是那话,你若当真信我,便听我的话,莫要与闲王置气或是惹怒他,虚意逢迎便成,到时候,你要什么,只管与闲王提,凭他对你的在意,他定不遗余力的为你办到。”

“世子爷信褚言,而今倾月却是不太信了。只是世子爷且放心,若褚言当真将翼王府之人皆尚存之事对倾月隐瞒,倾月不与他反目成仇便是,倾月会立即离开凤澜。”

慕祁摇摇头,低道:“整个帝都已在闲王手里,到时候你若要出城,无疑极难。”说着,深眼凝她,话锋稍稍一转,“我昨夜也与你说过,想将你尽早送出帝都城去,而今,趁着闲王对帝都的戒备还不是太严,我差人将你送出城去如何?这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你觉得今夜或是明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