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便这么平静过去,云倾月闺院波澜不惊,无声无息,沉寂得厉害。

只是夜里,风声渐大,肆虐的冷风将屋檐的灯笼吹得摇曳,光影横斜清浅,朦朦胧胧,透着几许难以言道的深幽。

因时辰略早,云倾月不曾入睡,便在软榻独自对弈,这所谓的独弈,讲的便是心境。放眼世上大多事,大多敌人,其实最大的敌人,却莫过于自己,亦或是自己的心。试问一个人若是心境开阔辽远,若是真能放开一切的任由自己去笑,去快乐,想必便是长剑抵脖,亦或是箭羽穿心,也能乐观的认为自己即便是

死,也是入了九天轮回,甚至是得道成仙,从此之后再不受人间苦楚与磨砺。

只可惜,她做不到心境开阔,却只想着逃避,逃远,可惜。

“郡主,夜色已深,该就寝了。”孤灯摇曳,不知觉间,夜色已深,耳畔扬起婢女恭敬的劝慰。

云倾月指尖的棋子顿住,稍稍回神,只道:“我将这局下完便休息。”

她不喜欢留残局,纵是逃避,也得有始有终。亦或是这盘棋,虽独自对弈,但总得有个胜负,只奈何她空有对棋局较真之意,却是对生活琐事难以把控与坚持。

一想到这儿,心境越发凝

重,连带面色都微微沉了半许。

婢女观之脸色,微显紧张,瞅了一眼云倾月面前半空的茶盏,又急忙恭敬的为杯中添了热水。

一局完毕,胜负终定。云倾月稍展眉,正要起身就寝,不料屋外突然扬来隐约箫声。

婢女愣了一下,朝微开的窗户望了一眼,面露诧异。

云倾月侧耳倾听片刻,按捺神色的低问:“隔壁的府宅,仍是礼部尚一家在住?”

自小在这翼王府长大,她自是知晓隔壁府宅是礼部尚的官邸,只是自翼王府覆灭,她也不曾回过这翼王府,前几日归来,也足不出户,是以

的确不知隔壁府宅是否换了主人。

婢女回神,恭敬的点了头。

云倾月眸色微沉,心底骤然漫出了几许复杂。

礼部尚性子略微古怪,家中仅有一独儿,只是那独儿自小被其娘亲惯坏,俨然地痞一族,画甚至是箫音琴曲皆是不通,是以这夜半箫声,定不是他那独儿吹奏,再闻这萧声音律,婉转中透着几许昂然,正是她常日最是喜欢用弦琴抚出的曲调,就连此曲中最是隐晦甚至极难的地方,那箫声也吹得恰到好处,如此,这**之人,着实有几分能耐了。

“箫声扰人,可要奴婢差人去尚

府知会一声?”眼见云倾月皱眉沉思,婢女以为她略有不悦,忙紧张建议。

云倾月摇摇头,默了片刻,眸色也稍稍一沉,随即不待婢女反应,她已是转身抱了屋中的弦琴出屋。

“郡主?”婢女怔愣,忙慌手慌脚的跟上。

云倾月却是不曾理会,径直出屋,随即缓步登上了府中后院的小阁楼。

夜色浓烈,黑幕拉垂,冰凉氤氲的雾气将天地笼罩,就连阁楼檐角的灯笼光影都显得极为黯淡。

云倾月立在阁楼中,分毫不顾周围肆虐的风冷,待将弦琴在桌上安置好,目光悠远深沉的落向箫声扬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