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别院内,树木萦绕,因初冬之故,树木皆是凋零。地上的落叶也聚集成片,并未有人清扫,看起来却是带着几许凄凉。

百里褚言说,满目凋零景,犹如世外尘归,倒是极好。

云倾月这才明了,原来别院内到处都是落叶,并非是无人清扫,而是因百里褚言喜欢。

只是她却未能想通,百里褚言既是喜欢凋零之景,这几日又为何要突然差人在闲王府中新栽花树,以前闲王府那种荒凉萧瑟之景,难道不合他意?

脚踩落叶,沙沙作响。

初冬的清晨,略有白雾,倒是甚冷。

云倾月今早出门,便被百里褚言亲自系上了披风,而他自己,却是一身素白,单薄的衣袂被风稍稍掀动,令人稍稍一观,便觉凉意浮生,似要羽化或是凭空而逝。

掩了锋芒,掩了杀气的百里褚言,终归是清透飘渺的,亦如此际,他缓步而行,衣袂微动,便是这种飘渺之气,清美却又风华卓绝。

青竹别院不大,也无太多弯路岔道,一会儿工夫便是行至了别院后方的那片林子。

这林子并无特别,地上依旧是厚厚的一层枯黄落叶堆积。

这时,百里褚言驻了足,双手合掌一拍。

刹那,有黑衣人自后方速步而来,朝着百里褚言恭敬行礼,唤了声:“主子。”

百里褚言点了头,朝他示意一眼,那黑衣人便应声称‘是’,随即在林中那厚厚的落叶里摸索片刻,而后双手一拉,刹那,地上的落叶被劲风带起,于空中纷飞。

而那黑衣人所站的旁边,却是赫然从地上启开了一道铁门。

云倾月脸色骤变,心底了然,突然发觉,这满地的落叶除了让百里褚言觉得好看以外,还能遮蔽这种地上的铁门,委实高明。

“倾月,走吧。”百里褚言低声唤她一句。

云倾月回神瞥他一眼,这才随着他朝那铁门靠近。

铁门启开之地,是一方微大的洞口,有青石板的石梯在洞口蜿蜒而下。

洞内,隔了不远便有明珠照明,那明珠不大,光辉却是亮堂,将洞中的石阶照得通明。

云倾月一路沉默,目光深深,心底却是平静,然而,待随着百里褚言下完石阶,并绕过一道石墙,前方却突然豁然开朗,那骤然映入眼帘之景,壮然磅礴,令她平静的心终归是起了万丈波澜。

只见她与百里褚言如今所处之地,是一方微高的石台,石台下方,是一片宽广的平地,而那平地上却密密麻麻的盘腿坐着人,身上皆带着铁链镣铐,个个身形壮实,却如坐定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百里褚言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抬,朝那些密密麻麻的人一指,

缓慢悠远的嗓音扬来,“这些都是死士。约有三百。”

云倾月目光微紧。

百里褚言继续道:“以箫为引,控制他们行动。这些人不知疼痛,犹如活尸,只有待箫声一起,才如猛兽厉鬼。”

云倾月深眼凝他,“褚言养这么多死士做何?”

“倾月以后便知。”他缓道。

云倾月目光微颤,“圈养死士,无疑是极为冷残,褚言……”

“他们都是被皇后国丈害得家破人亡之人,当死士,都是他们自愿。我百里褚言,从不会勉强任何人。”他低沉道,嗓音一落,目光在她面容上扫了一眼,清俊如华的面上,漫出半许几不可察的自嘲与复杂。

云倾月目光越发沉杂,噤声不言。

百里褚言又道:“在下再带倾月去别处看看。”

云倾月一言不发的跟随,随着他一道在死士中穿梭,待步完这片宽广之地,百里褚言伸手打开了一道石门。

石门之内,是堆积如山的明珠及金银。

云倾月紧着目光打量,饶是强行让心底平寂,已是阻不了心底的波澜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