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的确是帮莫兰绝了心思,但终归阴狠了些。世子爷不是怜香惜玉么,若那莫兰因此丧命,世子爷岂不是要心疼了?”云倾月默了片刻,才淡道。

他懒散而笑,不答反问:“心疼?”

说着,暗自斟酌了片刻,随即嗓音稍稍一挑,道:“怜香惜玉与心疼倒是不一样。我慕祁此生,倒是不曾心疼过一人,是以旁人的死活,关我何事?不过……”话刚到这儿,他又朝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若那人长得如花似玉,惊天动地,我可能会稍稍心疼,心疼到为她购置一口上好棺材,当然,我说的是仅是可能,呵。”

风流恣意,看似潇洒不羁,但却终归是冷情冷意之人。

像慕祁这种人,却是与太子

瑾格外相似,都是一样的阳奉阴违,明里一套,令人如沐春风,背地里,刀剑无眼,心狠无情呐。

心下起伏不定,云倾月兀自沉默,脸色也变了变。

不得不说,慕祁甚为权臣之家,又深得太妃与皇帝宠爱,若要攀附于他,自能平步青云,只可惜,慕祁太深沉,太狡诈了,她云倾月自问不是他的对手,猜不透他的心思,是以,无论是嫌弃他的人品,还是顾忌他的深沉,她都不可与他太过接近。

一想到这些,云倾月仅是安耐神色的瞥他一眼,便不再言话,足下的步子再度自然而然的加快了半许。

待走至长廊尽头,前方出现了假山水榭。

公主殿外的景致委实极好,还有一汪碧湖,湖岸有排排杨柳,还有道道假山相映,委实是好看得紧。

微风漾来,夹杂着半分水气扑面,隐隐有些腥味。

云倾月眉头皱了皱,依然是不动声色的往前,只是待见前方出现岔道后,她才稍稍驻足,扭头朝慕祁望来,朝他问:“走哪条路?”

慕祁修长的凤眸稍稍一挑,轻笑一声,只道:“我是跟着你走的,你竟是问我走哪条路?”

云倾月冷道:“此番前去营救褚言,倾月对这宫中甚是陌生,也不知褚言被御林军们究竟带到了何处,世子爷聪明得紧,难道不知去哪儿营救褚言?”

“我聪明,但我可非神算子,对一切事都了然于心呢!我说姑娘,你莫不是以为我无所不知吧?”

“你会不知褚言被带去哪里了?”

“不知。”

云倾月眉头皱了皱,默了片刻,低沉沉的道:“若要去东宫,此番走哪条路?”

凤澜太子已是归来,想必定是不会放过百里褚言,她稍稍一猜,只觉此番百里褚言最是有可能被带去东宫。

慕祁则是稍稍挑眉,朝她打量了几许,轻笑道:“东宫之路,我倒是知晓,只是,你莫不是不知今儿宫中来了贵客,且还在东宫与太子相叙?”

“贵客?”云倾月目光微沉。

他意味深长的凝她几眼,目光似乎有过刹那的微光,随即再度吊儿郎当的轻笑:“是啊,贵客,

老远的贵客。”

嗓音一落,已是踏步择了左边一条周围皆是花树的青石板路,懒懒散散的往前。

云倾月跟在他身后,低低的问:“不知今儿宫中来了什么贵客?”

凭这厮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便知今儿的贵客定是有来头。再者,若是寻常的凤澜朝臣或是凤澜世子及郡王,又岂能入东宫与太子相叙?

这话一出,云倾月便深眼望着慕祁。

只奈何他朝她勾唇而笑,眸中风流与恣意一层层的流转,蛊人心智,最后道:“知晓得多了,倒是不好。你这么聪明,也该知晓收敛好奇才是呢!”

再度被他数落了一次,云倾月眉头一皱,虽心底生有抵触与不畅之感,但也仅是冷眼瞪他一眼,便将目光挪开,沉默了下来。

淡阳低浮,花树萦绕,红白相间的碎花点缀在密叶之中,倒是好看,只是越往着小径深处走,花香越密集,再加之这香气中还透着几许甜腻,闻得多了,便觉得脑袋微微发闷。

云倾月强忍不适,缓步跟着慕祁,然而待走至小径尽头,只见前方竟是一堵通体朱红的高墙。

正待她愕然之际,慕祁驻了足,**一句:“咦,走错路了。”

云倾月眼角当即一抽,面色也蓦地大沉,心底的怒意也抑制不住的腾了上来。

走错了,竟是走错了?

方才一路过来,那小径花香甜腻闷人,她一路强忍,此番好不容易度过去了,而时辰也废了不少,此际,这厮竟是给她说走错了?

心底怒意一来,再见他朝她懒散随意的魅笑,并无半点歉疚之意,她气得上前一大步,一手捉紧了他的衣襟,冷沉沉的问:“世子爷是在故意戏弄倾月吗?”

他垂眸瞥了一眼她捉在他衣襟的手,修长的凤眸几不可察的一眯,只道:“不过是走错路罢了,此番回去,再择另一条路便是。”

说着,伸手拍拍她的手背,慢条斯理的道:“将你这糙手拿下去!我慕祁的衣襟,从来只有红酥手亲昵慢捻的剥开,却是不曾得人这般威胁的拎着,我说倾月郡主,此地幽密,你是想逼在下对你动杀心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