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别院的院门时,开门之人依旧是名黑衣人,只是那人见得云倾月身后的两名黑衣人后,脸色蓦地一变,忙垂头下来恭敬的问:“您是倾月郡主?”

云倾月并未答话,绕着他旁边的空隙进了门。

那黑衣人目光紧了紧,正要快步离开,云倾月冷眼凝他,出声道:“你去哪儿?”

那黑衣人忙道:“郡主来,属下自是去禀报王爷。”

云倾月淡道:“不必去禀报了,你家王爷在哪儿?”

那人怔了一下,迟疑半晌,却是不言。

云倾月也未理会,仅是朝那人道:“你既是不说,看来我得亲自去找你家王爷了,只是一旦我若是撞见什么不好的,亦或是知晓了什么,你如何与你家王爷交代?”

这话一出,跟在云倾月身后的其中一名黑衣人朝那人发了话,“郡主回话,你如实回答便成。”

那人颇为顾忌的朝云倾月身后的黑衣人望了一眼,随即如妥协般低道:“郡主,王爷此际,应是在后院的竹林里。”

云倾月眸色微动,朝他淡道:“带路。”

这别院的景致,倒是极为清幽,虽是寒冬,但各处的腊梅却是极盛,枝头红意点点,冷香浮动,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绕至一条小径,苏明月瞳孔微微一缩,只见那小径周围,竟有一片牡丹,待她弯身下去摸了摸牡丹花,才知这些话竟如郡主府那片火荼花海一般是栩栩如生的假花。

一时,心底嘈杂涌动,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怅然甚至是嘲讽,她只知,本以为郡主府的假花独一无二,便是在寒冬里都景致如春,却不料这城西别院,竟也有这么大片的牡丹假花。

如此,这别院之中所住的,究竟是何人?

正想着,有袅袅琴音隐隐飘来,眨眼,却是被冷风拂散。

云倾月脸色微变,仅是足下稍稍僵了一下,片刻便恢复如初。只是待刚随着前面的黑衣人走过拐角,一眼望进前方那片竹林,目光便扫见了那一身雪白

的百里褚言。

地上铺了软垫,身前置了矮桌,冷风肆虐里,百里褚言就着软垫背对着她而坐,面前矮桌有琴,云倾月虽看不到他弹琴的指法,却能见他脸面微垂,加之琴音袅袅,可见他弹得认真,且琴艺高超卓绝。

他的对面,一名女子与他隔桌而坐,那女子一身火红,青丝浮动,手肘抵着桌案撑住侧脸,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正弹琴的百里褚言。

时好,景好,琴音好,人,也好,甚至是如画。

云倾月蓦地驻了足,也唤住了前面领路的黑衣人,远远观望,一时,眸中起伏不定,竟是觉得眼前画面,格外的刺眼。

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蜿蜒,甚至是浓郁膨胀,不知为何,她不愿再朝前踏步,正想退回,她身后的一名黑衣人突然出了声,“王爷!”

黑衣人的嗓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扰了竹林中的那二人。

百里褚言的琴音铿然而至,而那一身火红的女子,却是抬眸朝云倾月这边望来,待视线触及上云倾月的脸,那女子突然勾唇笑了,目光都带着几许闪亮般的戏谑甚至是讽刺。

她,在戏谑什么,讽刺什么?

云倾月眉头一皱,心底越发冷然,如今见这女子抬头,她更是将她的容颜观得清楚,这女子,不是那太子侧妃又是谁?

没想到,百里褚言让皇后与太子下狱,却是独独将这太子侧妃金屋藏娇!

待她将目光落回百里褚言面上时,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看错,他转头朝她望来的眸中突然滑出了几许震撼,但片刻,却是如常的朝她弯了眼角,平静而笑,“倾月怎来了?”

如今骑虎难下,掉头就走倒证明她云倾月心虚,纵是心底杂乱不堪,云倾月却是将心绪强行压制得好,面上及眸中并未展露太多情绪。

她缓步往前,徐徐走近,待行至他身旁,才学着他的样子朝他微微弯了眼角,笑得极淡,“倾月倒是来得不是时候,似是打扰到二位兴致了,只是,

刑部侍郎无论如何都不让倾月探监,倾月此番来,便是来求褚言放行的。”

他墨眉几不可察的一皱,深眼凝她,“倾月此番来,仅为此事,就为了见到龙乾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