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萧阮带着连翘竹筠进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一抬头便能看见廊柱上外祖兴之所至提笔写的诗句,不远处的红白小楼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树荫里,看着美好而静谧。

莫名的,萧阮只觉得心灵一下子宁静了,方才跟顾氏吵了一架而升起的气愤和畅快也统统被压了下去,心里只剩下些微的叹息和庆幸。

不管上一辈子她经历了多少灾难,老天终究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

从前是她轻信于人,守不住自己的东西还连累了关心她的人。这辈子,她不光要守护好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保护那些一直关心她的人,更要那些企图算计她的人血债血偿。

踏着鹅卵石小径径直往前,

小楼的全貌也印入眼前,“表小姐,这里便是老爷的房,奴才告退。”带路的下人自觉完成了任务在得到萧阮的应许后转身离开。

“外祖。”萧阮轻扣门扉,门内陆太傅的声音洪亮得传来,“是阮儿来了,快进来。”

萧阮嘴角边不自觉挂上了笑意,然而等萧阮推开门之后,才发现房里并不是只有外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英姿挺拔,目如朗星,赫然便是阔别已久的霍恂。

陆太傅为人中正,学识渊博,却也不失城府。这样一个当世举目的泰斗人物,却有一点连皇帝都嫌弃的毛病,那就是一见到孤本便会胡搅蛮缠,孩子气十足。

此时,已经开启翻脸不认人模式的陆太傅,十分果断的把来送的外孙女和来探望他的关门弟子利落地赶出了房。

站在红白小楼外,萧阮再不复刚才的多愁善感,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头看了霍恂一眼。霍恂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居多,萧阮只好主动开口,“一起走走?”

霍恂没有作声,却做出了跟随的举动,一双眼睛紧盯着萧阮。

萧阮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角,当先一步往花园中的凉亭走去。直到两人在凉亭坐下,连翘和竹筠准备好茶水点心,霍恂才用怕吓到萧阮的语气问,“玉蝉可收到了?”

萧阮被他小心翼翼的架势弄得失笑,不过,两人之间让萧阮觉得尴尬的氛围倒是消散了不少。

其实,霍恂是知道萧阮不是一个胆子小的女子,否则上次在相国寺,平常女子不是被吓得大喊大叫就是哭闹不止,哪里会像她那样镇定自若。

只是,想到那日在陆府,萧阮看到他第一眼就大哭不止,他抿了抿嘴角,面部线条在这一刻变得冷硬,甚至有渐渐肃杀之

感。

直到听到萧阮“嗯”了声,霍恂才仿佛受到惊吓般又克制着自己放柔了面色。

“其实你不必如此,当时的情况你也是迫不得已。”萧阮一点没察觉到某个人内心变化,只是就事论事道。

霍恂摇头,“要的。”片刻后又认真道,“毕竟是我唐突在先,再来也是多谢阮儿当天的帮忙。”

阮儿?萧阮嘴角抽了一下,无奈妥协,“那好吧。听靖南王妃说,那个玉蝉是你自己雕刻的?”想了想,萧阮几分客气几分真心诚意道,“玉蝉很好看,我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阮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霍恂,下一刻,他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仿佛云开雨霁,耀眼夺目,让霍恂本来严肃的面容霎时柔和了下来。

萧阮只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她有些呆愣地注视这霍恂嘴角边的那抹笑意。直到霍恂不自在的收敛了面部表情,萧阮才醒过神。

天啊!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笑起来那么好看,以往不笑的霍恂真真是暴殄天物!

萧阮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上一世被这个男人默默喜欢的感觉有些微妙,嗯,说的具体点就是那一刻她属于女人的虚荣心完全克制不住啊。

大概是这一刻的氛围太好了,之后两个人又简单聊了聊,基本上是萧阮问,霍恂回答。

萧阮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霍恂被封为了骠骑大将军,再想到之前萧父只能在家对霍恂咒骂不止,顿时明白萧鸿这是没胆子跟霍恂叫板,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渐渐两人的谈话不再局限于身边的琐事,风土地貌天地理都有涉及,一个因前世的事诸多包容,另一个刻意附和,两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直到一个娇俏的女声遥遥传来,“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