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连虫子都懒得叫唤,跑去睡觉了。楚嫱房内,穆泽羲半卧在太妃椅上,手中端着本卷,一目十行,飞速的浏览着中的内容。

楚嫱则抱着膝盖,坐在旁边,手中捏着一封信,看的老泪纵横,哦,不,鼻涕四溅的。从她生完孩子回到六王府,楚相一直都不曾露面见她,说是在养病,让她少操心。

楚嫱虽然一直没说,但穆泽羲再清楚不过,她心中的担忧。于是便派人去跟楚相通了个气,这才求来一封楚相的一封信,上面只写了几个大字:“老子还没死,没出息的东西!“

看到熟悉的字迹,楚嫱顿时激动的想哭,泪眼婆娑的扭过头问穆泽羲道:“老头子为什么把字写这么大?”

她刚一看这封信,还以为楚相给她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信呢,结果打开一看,呵呵,就这几个字。

穆泽羲抬起头,看了楚嫱一眼,无奈道:“许是怕你泪水遮住视线,写大些,好认吧。”

哦。

是挺好认的。

楚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穆泽羲说的就是对的就是了。

然后楚嫱拽起穆泽羲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来投资装病装的还挺像!”

听穆泽羲说,楚相起初是着呢病了,可这些日子,为了避免那些大臣去找他哭诉,这不赶紧的躲起来了。这下好了,朝中的几个说话有分量的,都不干事了,可不累坏了那群虾兵蟹将,状况连连,朝务乱作一团,一个个的大臣每天上朝就跟上坟似得。

闻言,穆泽羲突然轻笑了声,将手中的放下伸手用拇指替楚嫱把脸上的泪水揩去,叹了口气道:“恩,楚相什么都好,唯独失败的就是你这个没出息的孙女了。”

对这一点,楚嫱一代都不赞同,可铁证如山,在楚相面前,她确实挺不成器的。不成武不就不说,当个王妃还半点心眼都没有,被人害了那么多次,起起伏伏的,若是换了别的老人家,许是一颗心脏都得跳出来了。

可能是忍的太久,猛然得知楚相的消息,楚嫱一时间竟是难以恢复过来了,拽着穆泽羲的袖子,感慨道:“穆泽羲,老头子为何这次这般镇定?我记得他以前,暴跳如雷的。”

废话,那是被你气的。

现在毕竟是泼出去的水了,要暴跳如雷,也是穆泽羲了。

穆王爷也是十分配合的,挑眉毫不客气的回答:“见到你,就算是座山,都得跳几跳了。”

“小爷我哪有那么造孽?”

出钱顿时揭竿而起,手才插到腰上,顿时捏到了腰间的两坨小肉肉,瞬间又

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他么的,竟然长肉了?不可忍!穆泽羲这厮为何总是欺骗自己说自己没有长胖?

唔唔,太坏了——

这边楚嫱还在内心独自忧伤着,这边就听见穆泽羲甚是中肯的话:“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

至少,还没有意识到 ,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孽。

楚嫱翻了个白眼,默默的趴在穆泽羲身边,忧虑的道:“穆泽羲,此时,爷爷作壁上观,是明智的么?”

大圣自古,都是嫡子继位。可谢皇后名下,穆泽羲与穆元祈,都是嫡子。所以,即便是谢皇后一手将穆元祈推上皇位,百姓也不会反对的。

眼看着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显的偏向了谢皇后,楚相要是出来蹦跶一下呢,许是还能镇住一二。可问题就在于,自古,纯臣是不参与党争的。此时楚相一出来,借着楚嫱的这层关系,无论如何,一向以楚相马首是瞻的大臣,必定就跟定了六王,这无疑与又是在党争之中,添了一把火。

楚嫱的心思,都搁在脸上,穆泽羲一眼看去,就看了个底朝天,不由得欣慰道:“笨蛋!爷爷此时的做法,才最是明智。臣子,以天子为尊,方为臣。爷爷对局势的把握,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准。此时装病,与我闭门谢客,是一个道理。且,楚嫱,你许是,太低估我了。”

你许是,太低估我了。

在穆泽羲看来,除楚嫱外,所有的事,都不是事。

楚嫱吐吐舌头,冷嗤一声:“哼,老奸巨猾!”

她就知道,自家爷爷那个老头子,圆滑着呢,岂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

穆泽羲敲了敲楚嫱的脑门,没好气道:“你也不差。”

楚相的优点半丝都没学到,自己还养成了这么多的坏脾气,也不知是谁给宠的!站出来?

楚小姐甚是得意的回答:“不及爷爷十分之一。”

“依我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泽羲!你损我?!”

“不,只是夸得不明显。”

——

在楚嫱看来,穆泽羲是变态,无所不能。可穆泽羲唯独有一样,永远无法百分百的掌控,那就是楚嫱。

风暴,已经开始,黎明一到,阴谋,肮脏,便淹没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