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祈把玩着自己的袖子,低着头,垂眸不见其神色,只听着语气,似乎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那打劫的也确实是觉得穆元祈好欺负,看着就是遭人压的模样,这般瘦瘦弱弱小白脸的模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可如若这人知道之后的事情的话,定然是会后悔今日所做的事的。

“爷爷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那个,赶紧的,把你家这狗奴才拽开。”

拽开?

穆元祈挑了挑眉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大哥,既然您劫财劫色二选一,那么,是不是让你劫财了,我就可以走了?”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打劫的话一落,突然觉得胯下一凉,一低头,脑门上便狠狠的挨了一拳。小德子揉着自己的拳头,一脸本宝宝是受惊了的模样,委屈的揉着眼睛站在一旁,“吓死奴才了!哎哟哟,真是

疼死奴才了!“

“闪开!”

穆元祈一把拎开小德子,自己赤手空拳的就迎了上去,这小德子,说起来,还是有些眼色的。

可能是因为胯下生风太凉了,又或者是没了裤子不习惯,那打劫的动作明显的变得生硬起来,可是即便如此,穆元祈这三脚猫功夫,也很难占上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前他每每惹了事,才需要楚嫱去善后。

今儿又是这般,“小德子,快,快喊救命,救命!”

都怪他,他今儿不该偷偷溜出来的,要是他早知如此,又伤了六哥的心,又遇上打劫的,还没影卫保护,他打死都不会出来的。这买卖,太亏了!

“救命?这街道,黑灯瞎火连个鬼影都没有,谁来救你?”

打劫的手中的动作越发的凶狠了,他确定了穆元祈身上有银两。实则,穆元祈身上可能也就那一双鞋子比较值钱,鞋上还有几颗宝石,若是再说值钱的,也就他的红亵裤了。

“砰!”

“哗哗!”

一声人倒地的声音,一声衣服炸裂的声音,穆元祈正准备使用楚嫱最喜欢用的下三滥招数,突然,那打劫的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尽数碎成了碎片,身上的肥肉一坨堆着一坨,好不壮观。

“六哥——”

那打劫的身后走出来的人,正是一直跟在后边的穆泽羲。

穆泽羲面无表情,朝着暗处打了个手势,暗处便出来了一些人,将那打劫的带走。

漆黑的巷子,穆元祈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夜晚,穆泽羲一袭白色的常服,站在夜色下,与他同时一身白色衣衫,可穆泽羲却高贵如神明,而他,却像是在黑夜中仰望神明的渺小众生。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

,他与自己六哥的差距。

穆泽羲缓缓走过去,拍了拍穆元祈身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元祈,我本以为,你接受这一切,就明白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一切。可现在看来,是我太过自信。”

“六哥,不是的,元祈知道自己不该跟六哥玩心思,可是元祈真的不想六哥离开,哪怕是元祈随时能看到的一个角落就好。”

话语间,穆元祈不受控制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想成为穆泽羲希望他成为的那样,可是,却偏生没做到。

这一条巷子,似乎格外的宁静,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没有一丝的动静。

沉默良久,穆泽羲突然笑了,揉了揉穆元祈的脑袋,低叹道:“我没说不管你了啊。”

我没说不管你了啊。

这一句话,是穆元祈近日来,所听到的最好的一句话。每日里听着一句句违心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他当皇帝以来,最动听的一句话。顿时,穆元祈激动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拽着穆泽羲的袖子,结巴道:“六哥,六哥,你,你的意思是——是——·”

“我本打算,过几日自请前去国子监的。你于庙堂,我于学堂,你治天下,我守护你。元祈,我知你心中不乐意当皇帝,可只有你当皇帝,我才能一心的守着你,守着我们所重视的一切。”

很多年以后,穆元祈时常会想起这一天晚上。明明应该自我反省,可却得到了这样意外的惊喜。他坐在龙椅上,经常会想,国子监,拐走了他的哥哥跟嫂嫂,看来,他得好好的重视起来。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穆泽羲自然是一路护送穆元祈回宫,方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