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好心换来一声冷哼,自然觉得不爽,当即便有模有样的学了句:“哼!”

顿时气得楚相眉毛一横,扭过头瞪了楚嫱一眼,愤愤道:“没出息的东西!”

楚嫱也懒得计较,算了算了,既然楚相以此为乐趣,就让他说吧。这么扶着楚相,一路走,远远的,便看到是梅园的方向,还能看到不少爬出了墙的梅花来,楚嫱登时有一种看到了自己的即视感——

今天的衣服上,似乎也是一点梅花图案点缀,倒是应景的很。

“哼!”

突然,楚相狠狠的在楚嫱脑袋上敲了一下,嘴巴撅的老高,鼻子里都快要出气了。

平白无故的,被这么来一下,楚嫱先是一愣,然后才叫唤道:“我美丽的头盖骨没有变形吧?”

然后便抱着自己的脑袋摸啊摸,等确定了脑袋没变形之后,这才愤愤的道:“爷爷,你做什么打我?”

废话!老子的孙女自然是想打就打!

楚嫱咂咂嘴,将肚子里的一团气憋下去,开腔骂道:“做什么?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六王出事,你不知道先来给老子捎个话?自己跑去齐阳那个鬼地方做什么?嫌自己活得久了?还是你想谋杀老子的小重孙?你这么没脑子,去了齐阳没被敌人给削了真是老子积德了!”

一阵风微微拂过,柔柔的,带着

丝寒意,楚小姐此时只有一种感觉:他么的小爷失宠了?

张口闭口小重孙!

不过,这也无妨!小重孙不还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么?于是楚嫱骄傲道:“小爷我这么聪慧美丽大方,人见人爱,谁能削了我?”

“啪!”的一声,脑袋再一次毫无预兆的挨了一下,这次比方才那下,可重了不少。然后就听见楚相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没出息的东西!老子是这么教你的?以六儿的聪慧,其实一个小小的齐阳之围就能让他丧命的?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的明枪暗箭他都化解了,你就没想过,那不过是他迷惑敌人的一个幌子?”

风,似乎更大了些。楚嫱深深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不止是自己失宠了,好像,穆泽羲这厮越来越得宠了,搞得就跟穆泽羲其实才是楚相的孙子,她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孙媳妇一般。

这就不能忍了,这才多长时间,穆泽羲怎么就把自己爷爷收买的这么好了?当然,若是楚嫱知道穆王爷不过是一方千年陈墨,便让楚相喜笑颜开,而自己作为一个资深的败家女,当初的那前朝砚台,也真是让楚相心痛了这么多年啊。

然,楚嫱抬起头,对上楚相的那双眼睛,深沉的不见底,却能够看到隐隐的看到,眸子中倒映着的一个自己,顿时,楚嫱的心猛地一塞,站在她面前的,是你一个孤零零的老人,他的眼中,永远只有她。

看着看着,鼻子不禁一酸,声音也沙哑了起来:“爷爷,我想到过这些。可是,有很多时候,人的理智,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坚强外表,实际上,不堪一击。我做不到静静的等着消息,所以只能亲自前去。我知道您爱护我,可爷爷,您不能一辈子为我们保驾护航,这条路,该自己走的,我一步都不能少。”

眼前的楚嫱,与楚相记忆中那个喜欢胡闹没规矩的楚嫱,虽然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但是楚相深深的知道,这就是她的孙女。无论外人怎么评价她,他一直都坚信,自己的孙女,不输男子。

时间,百感交集啊,强势了一辈子的楚相,在楚嫱面前暴躁如雷的楚相,此时只默默的看着楚嫱。

“爷爷,您当初跟我说的话,我不曾话。我甚至纠结了很久,若是在大局与我之间,穆泽羲会如何抉择?可是齐阳之事之后,我想,再也不会纠结了。我从不是他的选择题。既是他的王妃,我便应当与他一同面对一切。若他为君,我便与他并肩,共看万里河山。他若对不起我,我自当潇洒离去,拿得起放得下。”

成,共看万里河山。

许是楚嫱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明白自己的心意。

楚相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嫱儿啊,其实,你若是笨一点多好,只安静的做一个王妃,会省心不少的。”

省心?

世上所有省心的事都是费钱的事。

楚嫱果断的摇了摇头,看着楚相,坚持道:“爷爷,聪明是我的本事。女人太蠢,不好。”

“你再聪明,也是因为老子我!”

楚相说傲娇就傲娇,嘚瑟的瞥了楚嫱一眼,就差直接打个广告牌:老子天下第一聪明了。

“是是是,您顺毛,顺毛——”

说着说着,楚嫱还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顺着楚相的背,你说说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这么咋呼呢?她聪明不是应该是因为她勤能补拙么?

楚相缓缓的转过身,将视线投向远方,那一片洁白的天空,呢喃道:“但愿六儿,与他爹不一样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动了。”

这话,楚嫱自然是没听到的,她只看见楚相的侧脸,似乎突然苍老了许多。

其实,他一直都在变老,是她忽略了。楚嫱以为楚相心中还是有所担心,不由得笑道:“爷爷,穆泽羲很清楚,若是他对不起我,他之前写的那封休就成真。”

“什么?他还敢写休?老子打断他的腿!”

“咳咳,爷爷,您是想让您的重孙还没出世就有了个断腿爹么?”

“——”

只看到长长的回廊中,祖孙两人一边走一边斗嘴,似乎都忘了,还有一人在房中,茶都要煮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