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府大门口,谭方颂和林氏早早便在门口等候迎接新人回门。

当裴无和谭清音从车中出来,两人看在眼中,心下甚安。林氏侧身悄声对丈夫说道:“这裴女婿也没传言中那么可怕嘛。”

那日女儿成亲,她在内厅并未出来,原以为裴无这人应该是面目凶恶的,没想到是个清风霁月的青年郎君。

念起他做的那些事,谭方颂“哼”一声,嘴上说:“夫人,还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

林氏闻言噤了声。

午宴后,谭方颂与裴无去房议事。林氏得了空,拉着谭清音回房说话。

林氏拉着她坐在美人榻上,握着她手担心道:“新婚那晚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还请了大夫。”

“我是不小心摔地上磕破了腿,没事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谭清音还站起来蹦了两下,然后坐下,脸靠在林氏胳膊上,宛若撒娇。

从林氏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贴着自己,一会儿仰着粉白面孔,娇娇的望向自己。林氏哭笑不得,怎么嫁了人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母女二人独处,林氏自然要问她那等事儿的,“他和你相处可好,没有欺负你吧。”

谭清音摇头,除了成亲那晚和今早回门见他两面,她在府中连他人影都见不到。

“那夫妻之事呢。”

谭清音唇微微张着,杏眼里闪过空茫,片刻后,明白娘亲问的何意,她咬着唇瓣,眼睫覆下,“他、他这两日应该都是在房就寝的。”

这样看来,清音与他成亲以来,裴无都未曾碰过清音。林氏凝了下眉,女儿和他的婚事来得荒唐,如今两人这样相安无事的情形也不知究竟好不好。

离开谭府时,谭清音坐在马车里,心里又是空落落的。马车慢慢向裴府驶去,巷口转弯时,一辆马车停在那,正好堵住了去路。

祁明勒住缰绳,看清马车上的宫徽,对车内低声道:“大人,是三皇子的马车。”

裴无闭目了片刻,再睁开眼睛时,他沉声问:“何事”

侍卫听见马车里问话,他跳下马,上前恭敬一礼,“裴大人,王爷请您到府中一叙。”

谭清音坐于一旁,悄悄侧目看了眼男人,不知为何,在祁明说是三皇子马车时,她周身气息好像陡然一沉,压着她都不敢大喘气。

“我还有事,你先回府。”

裴无撂下一句话,还未等谭清音回答,便下了马车。

谭清音愣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他对祁明交代。

“你先送夫人回府。”

“是,大人。”祁明抱拳躬身。

没了裴无,这马车内显得空旷,谭清音倒也自在。

回到府中,谭清音躺在榻上倦倦欲睡,手中还执着从架上随意取下的一本。那在她手中摇摇欲坠,大有下一刻就要掉下的趋势。

果不其然,“啪”地一声,厚厚的砸在她脸上。谭清音陡然被疼醒,她捂着被砸到的地方,侧躺在榻上欲哭无泪,杏眼水意漾漾。

她这段时日真是多灾多难,哪哪都倒霉。

谭清音吸了吸鼻子,揉着脸颊从榻上坐起,她对外唤道:“云秋,盈月。”

两人应声而入,看见谭清音撑坐在黄花梨绣榻上,云鬓微乱,红唇微噘,瓷白的面颊上还印着睡痕。

“夫人,怎么了。”盈月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毕竟听说夫人从小身体就不好。

“我想出去逛逛。”谭清音嘴角微微抿一下,又说一句,“是去街市逛逛。”

她今日回来时,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偷偷撩起帘子,看见街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她也想下去看看,可奈何她又不想麻烦祁明。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想吃糖了。

已是黄昏时分,落日将云霞染成一片绚烂颜色,余晖洒在街市红砖绿瓦上,照着百姓民众恬淡惬意的笑脸。

朱雀街旁店肆林立,小贩吆喝,处处繁华喧嚣。与青鱼街不同,这里一到傍晚时分,更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琦。

谭清音带了云秋和盈月在侧,她在街边买了袋糖果子,三人在街上边走边吃,走走停停。

谭清音环视着街市,但见一处摊前挂着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里鸟雀叽喳,还有几只狸奴。

一只橘白小狸奴趴在木笼上呼呼大睡,尾巴时不时勾起晃着,一下又一下。

谭清音看得心都要化了,她站在摊前直直看着。

摊贩瞧着眼前女子衣着虽素净,但那料子也非寻常人家穿得起的,他笑问道:“夫人要不要来一只,这些个小狸奴都是很乖的,不乱抓人。”

“小姐想养”云秋问她。

“想”谭清音点头。可是她没养过,怕养不好。

盈月直接上前问摊贩:“你这小狸奴多少钱一只”

摊贩知道这桩生意是稳了,他笑着比了个数,“五十钱。”

盈月付了钱,转身对谭清音说道:“夫人,过来挑一只吧。”

谭清音上前,小心翼翼将那只酣睡的小狸奴抱起,小狸奴睡梦中察觉到动静,它哼唧了一声,转而又趴在谭清音手上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