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松子可不好剥,虽然已经炒熟了,开了口了,可要拿着个细铁片把每一个小小的松子给撬开,再堆出一碟子松子仁来,可不是什么轻巧活。

但凡差了半点耐心和力道,都做不好。

可谁让这梅家三小姐梅心儿是梅家上上下下的团宠呢,就连平日里最不着调的二爷,在面对心姐儿的时候也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性和温柔,那双养尊处优白玉般的手,此时就耐心极了,一颗一颗剥着松子。

换做旁人,要想让梅二爷给剥松子,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哥哥,吃。”

梅心儿这位小小姐也继承了梅家父母优良的面容基因,生得肤白貌娇,活脱脱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美人,尤其是那一双娇憨的眼睛,宛如清晨刚刚睡醒有了光亮的池水,澄澈透亮。

见三小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什么情绪变化,小厮小福子松了口气,要是三小姐不高兴,自己准挨板子。

以前他常惋惜,三小姐这般花似的人物,怎么就是个痴儿,可到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庆幸,还好三小姐听不懂。

梅钰虽说是呵护着妹妹,但还是对小福子口中的事来了兴趣,给梅心儿旁边的妈子

婢子们使了个眼色:“带三小姐去大哥那玩吧。”

妈子们刚要应,梅钰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改口道:“算了,莫要扰了大哥温,去把我那将军拔了毛给三小姐送去玩。”

小福子愣了一下,旋即想起前几日二爷兴冲冲带着将军上了那陶家大少的门,跟他那霸王比了一通,但谁知道将军却比输了,可把二爷给气的。

将军也就只当了几天二爷的心头肉,这就落到被拔毛的地步了。

待妈子和婢子们带着梅心儿走远了,梅钰才迫不及待看向小福子:“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二爷,听说昨晚有贼人潜入了陶府,不光废了梅大少两条腿,让他成了残废,还废了那根东西,以后都不能行床事了。那贼人武功高强的很,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发现的,直到了今天早上被打晕的十九姨娘醒了才事发!”

“这...啧啧啧。”

饶是梅钰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呆了呆。

谁不知道,陶县令平日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当个宝贝疙瘩似的养大了,这贼倒好,一上来就给人整断子绝孙了,太狠了!

虽然梅钰一直跟陶荣不对付吧,但出了这种事,

难免唏嘘,但是要说真关心陶荣,那是不可能的。

“谁让那孙子不学好,天天强抢民女,可不踢到铁板上了。”梅钰心中对陶荣还是不屑的。

小福子赶紧跟着附和:“可不是,二爷您可比陶大少好,那年天灾,您还跟着大少爷亲自去救济灾民呢。”

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还时不时被梅家人提起来当作梅钰做好事的典型来说,只是梅钰那会还小,自己都记不清楚,只记得是大哥提出来的救济灾民。

他向来崇拜大哥,小时候尤其爱跟在大哥身后,自然也跟着去了。

现如今大哥忙于读备战科举,他也就消停了。

梅钰没因为小福子的话有什么触动,但他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是上次在暗香楼门口跟他的人打起来那个猎户。

那人的身手也是罕见的高强,他当时就恨不得把他抢回来,给心儿当夫婿。

要是有个武功高强的人护着心儿,心儿的后半辈子他就不用这么担忧了。

这弄了陶荣的高手,肯定是找不到了,接下来等待他的肯定是陶县令发疯般的报复,他但凡聪明点就不会暴露。但那个猎户,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想到这,梅

钰招招手:“小福子,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人如何了?”

小福子不知道爷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了,但忙回道:“昨个那边线人才回了话,奴才这一忙给耽误告诉爷了,那猎户叫魏劭北,是小九村的猎户,原本是参过军的,也就是前不久刚从队伍里放回来。”

参过军的?

梅钰兴味更浓了,瞬间追问道:“那他家里呢?”

“家里,家里有父有母,还有妻儿,关系远些的还有一户大伯家和姑姑家,奥,对了二爷,他那大伯家的儿子魏平开还在咱们赌坊欠了一笔银子,说是给您找斗鸡来还,到现在还没信呢。”

“哦?还有这回事?”

梅钰自己当然不记得下面有谁,毕竟梅家家大业大,光是赌坊在整个塞北都有几十家,安宁镇上四家赌坊,三家都是梅家的,平日里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能记住才怪。

但听到这家人还和自己手底下的产业有些渊源,梅钰却是十分满意。

毕竟心儿如今已经十四岁了,母亲虽说想多留她几年,却天天担忧她的婚事,怕把她嫁出去受苦,怕招一个却不是真心喜欢心儿,可是快把头发都愁白了。

梅钰也就开始

跟着操心起来。

虽然他觉得妹妹不嫁也行,反正他又不是养不了一辈子,但总还是要试试嘛。

“是啊爷,那魏平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街溜子,隔三差五就在咱们赌馆欠点,这次赌上头了,欠得多,足有三十两银子。”

梅钰倒没把三十两银子当回事,只是打心底里鄙夷这种没钱的赌鬼,要不是因为那个什么魏劭北,压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魏平开的名字。

“没事,别急着催他还。”有了这个联系,梅钰瞬间心生一计,见小福子满脸疑惑,清俊的眉眼不怀好意地一笑,“找两个人,继续带他去赌,滚个三五百两出来,有够魏家急的。”

小福子跟久了梅钰,折腾人起来也是一肚子坏水,闻言立马眉开眼笑:“是,爷!”

梅钰看着跑远了去办事的小福子,手指不慌不满继续剥起了松子,直剥了满满一碟子,才叫人给三小姐送去。

此时天色已然悠悠向晚,梅钰抖了抖银色的披风,站起身悠悠吩咐道:“去,把房里补肾壮阳的好东西给陶府送些,让陶大少好好休养。”

“是,爷。”下人连忙应声,脸上也藏着偷笑,飞一般地去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