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房庶出的孩子。

是当年大舅母生下双生女儿后亏了身子,生产的时候本就凶险,差一点儿弄得气血双亏,大夫说要静养至少一年。

她自己是个贤良的,同老太太回禀之后,做主把她身边一个陪嫁来的丫头送去了大舅舅房里做了妾。

后来就有了裴令楼。

他自幼就在大舅母膝下养起来,便自然是跟着裴令元长起来的。

接人待物颇有裴令元的风范,但性子比裴令元要开朗的多,没有那样闷着,也不是格外严肃正经。

“四郎。”

裴令元早不打断,晚不打断,偏偏等着裴令楼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眼看着裴令行心中不服,将要反驳时候,他一开口,声色清冷。

令楼老老实实站在他身后,应了声是,就再也不说话了。

裴令祺坐在那儿偷笑。

裴清如和裴清宛两姊妹对视一眼,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帮着打圆场:“阿娘不大高兴吗?我们去请安时候见阿娘都还好,别是阿娘晓得你课业没有比六郎好多少,生你的气吧?”

裴令楼叹口气:“阿姐何苦要在祖母面前拆穿我。”

高老夫人脸上才重挂起笑意来:“不妨事,都不妨事,今儿高兴,我可不管你们课业完成的好与不好,叫你们阿耶头疼去吧。”

她握着王曦月的手,又把裴令楼与她介绍了一番,才吩咐樊妈妈:“时辰也不早了,再有一刻便传饭吧,咱们挪去小花厅,那边景致好,晚间时候春风微拂,还凉快。

弄两桌子,叫他们兄弟四个一桌,元娘几个跟着我们坐。

前些时日后厨上弄的那个桃花酒,你去弄些,今日多吃两杯也无妨。”

裴令祺就雀跃着问:“祖母,我也能吃两杯吗?”

“你不成。”

高老夫人逗他玩儿:“你阿耶不叫你吃酒,一滴也不让你沾,你老实些吧。”

裴令祺果然撇着嘴站起身,就往老太太身边来:“那不成,祖母刚说的,

今日高兴,多吃两杯也无妨,阿兄阿姐们都有酒吃,怎么偏不许我吃呢?可见祖母心里不疼我,我是个多余的。”

他与人撒娇时候眉眼低垂,王曦月看着真是更像个年轻女郎模样。

他似不自知。

从前为着裴令祺这张脸其实倒也惹出过不少的麻烦来。

但他似乎总是很坦然的接受自己男生女相这个事儿。

高老夫人抬手揉在他发顶:“吃吃,哄你玩儿呢,今儿都能吃上两杯。”

裴令元却又叫了声祖母。

高老夫人看过去,他直挺挺站在那儿,回禀道:“我与表妹就不吃酒了,方才王爷派人来与我说,他在飘香楼定了一桌席面,说等家中宴散后,让我带表妹去见见。”

“这个时辰?”

高老夫人眉心一凛:“明日早起再去王府给他请安都不成?”

裴令元颔首点了下头却没说话。

高老夫人啧了声:“行,那吃过饭你带满满去,别在外头待太久,夜深前就同昭王辞别回来吧,一会儿席上你们两个就不要吃酒了,免得见了昭王身上带着桃花酒的酒气,不合规矩。”

然后才转头柔声哄王曦月:“晚些时候叫你表兄陪你去,昭王是和善的人,不必怕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