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说起这些,崔氏没法劝她什么。

孩子吃了几年的苦,那都是实打实的磋磨在她身上的,就算现下惩治了林氏与整个林家,那个什么林至彬也罢了官丢到牢里去,忠敬伯也因此遭了圣旨训斥,说他是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可也无法弥补王曦月一二。

她们做长辈的,只能对小姑娘千万般的好,才能稍有安抚。

王曦月笑着说是:“也不过是一时伤感而已,回家来的一路上大表兄已经劝过我许多,我早就想开啦,不会抱着从前的苦日子自怨自艾,舅母放心。”

该示弱的时候示弱,但一味示弱只会叫长辈们觉着她也不是个争气的。

王曦月从前就

是那样,老觉得自个儿是家里不要的孩子,孤苦无依。

现如今才不会。

她略想了想,又问崔氏:“舅母,申家那位表妹,是来家里小住吗?我听外祖母说,她好像也就比我早到半个月。”

提起申氏那边的人,崔氏神色愈见寡淡:“数月前官家迁都凤阳,从定都之后凤阳府就格外热闹,城中张灯结彩,四下里无不是喜庆。

一时要祭天,一时又要游行,你来的算迟了,刚定都那一连两个月的时间,每晚都有鳌山花灯会呢。

申家听说凤阳热闹,就送了她来小住,也算是探亲吧,反正这些年也少有往来走动,毕竟辽东过来一趟也实在是远,路上还不大安宁。

就是令虞来那会儿,路上还险些出了事,好在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才平安到了凤阳府。

如今住了有半个多月,确实也没比你早到多少时日。”

王曦月就更笃定了心中猜想。

若非生死攸关的大事,申令虞大约也不会那样直白的说有求于她。

况且她才刚到凤阳,能求她什么?

一个不受宠的伯府嫡女,就算辽东申氏已不复二十年前盛况,渐有衰败之势,都轮不到

来求她的。

王曦月垂眸:“我也是觉着好奇呢,在河间府时候就听人家说起过,辽东不太平,听说一路到山海关都有敌寇侵扰。

虽说那是小股敌寇乔庄进来,可平头百姓,就哪怕是士族高门里看家护院的,也敌不过那些沙场宿将们,是以常有烧杀抢掠之事发生。

而辽东驻军对此头疼不已,却多年来没有什么好法子能从根本上解决。

怎的申家表妹就这样入了关,往凤阳来了。

原来竟是这样。

她爷娘可是够心大的,也不怕路上出点什么好歹。”

“申家行伍出身,大约太自负了吧。”

崔氏只有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面上也瞧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对于申氏和申令虞更再不多谈。

不过王曦月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

这样冒着风险从辽东来凤阳侯府,恐怕申氏郎主另有用心,顶着敌寇侵扰那么大的压力送了申令虞过来,约莫是就没打算叫她再回辽东去。

后头这些王曦月再没多说。

连她都想得明白,长辈们更怕是一早便心里有数。

于是她只又陪着崔氏闲话家常了好半日,眼瞧着要到午饭时候,这才起身与她告辞,领了春云回体明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