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夫妻做得久了,言行举止总有那么些相似之处。

林氏目下的慌乱,而后又强撑镇定的模样,与方才忠敬伯的行为举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王曦月看在眼里,竟也没有什么感觉。

林氏的确是慌了。

她知道王曦月和裴令元带着人去清点核对裴氏的嫁妆,也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

可是她本以为伯爷会替她遮掩,帮着她平息过去。

挪用御赐之物是大不敬的死罪,她在伯府这么多年,这点儿规矩不是不知道。

但当初不是她非要变卖那些的——

“伯爷,这件事情……”

“你不用与我解释那么多,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卖了,是不是换了银子贴补家用,你只说是,或者不是。”

忠敬伯截下林氏话头的那一瞬间,林氏就了然于胸。

王曦月和裴令元拿住此事不放,能够救她的只有伯爷。

她不能把伯爷也抖出来。

于是林氏匆匆改了口:“伯府这些年入不敷出,各处开销减不下来,妾确实挪用了夫人的不少陪嫁,但具体变卖东西都是底下的奴婢们去操办,她们不认识东西,或许是错拿了御赐之物出去,您突然问起来,这……妾也不知是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她说着就哭了出来,眼泪簌簌掉落,再现成没有的。

忠敬伯就

叹了口气:“你未免也太糊涂,这种事情怎么……”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交给底下的奴婢去办,而你丝毫不经手呢?”

裴令元冷笑着,根本就不容许忠敬伯替林氏打圆场:“姑母的陪嫁之物,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那些东西拿出去,折兑多少现银,你不过目,不经手,就不怕小丫头们扣了你的去?”

他嗤笑着反问完,才又去看忠敬伯:“这样鬼扯的话,伯爷该不是打算信她吧?难道伯爷打算拿着这样的话到御前去回禀吗?”

“什么御前?”

林氏瞳孔一震,猛地回头看裴令元:“世子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这本是我家家事,伯爷尚且没有发话,世子倒在长辈面前指手画脚起来!这就是长宁侯府的规矩吗?

再则说来,夫人的陪嫁也是王家之物,她人虽然不在了,可她是王家新妇,王家家业不济,她拿出银钱贴补一二也是应该的,如何就像你所说那般严重?

竟还要拿了伯爷与我告到御前去不成吗?

大姑娘是王家女,这些年吃穿用度,便算是从夫人的陪嫁里扣出来的,又有什么不成?”

“姨娘好放肆。”

王曦月软着嗓子轻斥她。

忠敬伯听完她那番话,则是面如死灰。

这些年他确实太纵着林氏了。

纵得她不知天高地

厚。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要冲撞裴令元。

果然裴令元缜着脸,眸色沉沉,甚至都没有再看忠敬伯:“伯爷自定吧,我无意与人逞口舌之争,你在朝为官几十年,当也知我。”

怎不知道他?

一向是多做少说的主儿。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那些东西确实不在房,也已经不在夫人的嫁妆箱子里了?”

忠敬伯把心一横,似已拿定主意。

他咬着后槽牙,面上闪过悲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多少好东西你不能拿去变卖?这些年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着家里吃穿用度,也不怕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挪用发妻陪嫁。

可你这样不争气,连御赐之物都要拿出去变卖。

我分明早就叮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