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裴令元有所怀疑,但架不住君臣名分摆在前头,他就算怀疑,也只能忍了。

后来和三郎说的那些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实际上连羊皇后都没有想到,她真的还不肯安分,仍然对王曦月出手。

且这次出手,是要取人性命。

“去传云渺来!”

·

云渺生得圆脸杏眼,瞧着很机灵的模样。

进得殿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猜到了所为何事,肩头瑟瑟,跪在地上,恨不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一看她这副模样,羊皇后哪里还需要审问。

她端坐宝座之上,膝上置着一把玉如意,手指尖摩挲在如意顶部,冷哼一声,从鼻子里挤出的腔调:“看来你知道传你来是什么事。”

云渺不住地磕头,额间很快泛红一片:“皇后饶命,皇后饶命啊!”

她求饶喊饶命,羊皇后却不为所动。

裴令元有话想问,只是不好越过羊皇后。

还是萧弘昀先问道:“你借披香殿名号行事,送东西到昭王府,是谁指使你做的?”

云渺低垂着脑袋根本就不敢抬头,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敢遮掩隐瞒什么,她瓮声瓮气的说:“是……二娘子。”

她话音落下,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眼泪簌簌往下掉,很快她身前青灰色石砖上积了一小片水渍出来:“二娘子吩咐奴婢把那些香料包送去昭王府,说是皇后您给郡主和小娘子们戴着玩,奴婢起初是真的信了的,所以才带着东西送去昭王府,只说是您的赏赐。

至于别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她还是慌乱,声音里满是急切,说完了,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哦了一声:“对了,二娘子特意交代过奴婢一句,说这些香料包都是宫里新制的,从香包到香料全和从前的不一样,叫奴婢跟小娘子们说,可以拿去送给别家小娘子,奴婢……奴婢也照办了。”

这是刻意引导。

按照萧蘅的说法,她拿了那些香包,的确觉得不错,

又跟萧萦分享过,姊妹们商量着才把东西拿去送人。

萧蘅倒是略过了云渺说的这些。

她大概是没有放在心上当回事儿的。

裴令元面色铁青,眼底满是阴鸷。

云渺还想要告罪求饶,羊皇后已经不耐烦再听。

对她来说,此事是丢脸丢大发了。

她执掌六宫,却连个年轻女郎都管不住。

羊惠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假借她的名义行事。

还有云渺。

羊氏送到她身边那么些奴婢,数年来精挑细选,她就留下了云渺一个。

云渺说什么不知情,真以为是她的意思。

在她身边当差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呢?

无非是出了事,借口开脱罢了。

羊皇后指尖隐隐发白,是按在如意上的力道加重了。

萧弘昀怕她怒火攻心,本来就还没有痊愈,眼下听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更要怒从中来。

他忙上前三两步去:“母后消消气,事情弄清楚,该怎么处置怎么发落,您来定夺,还王娘子一个公道,给长宁侯府一个说法就是了,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前几日才病了一场,还没大好呢。”

他话说成这样子,裴令元也只能附和:“是,您保重身体最要紧,至于别的,臣信您会秉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