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月光洒落下来,笼在王曦月和裴令元的身上,衬得二人越发柔和。

就连裴令元身上先前的那些冷肃刚硬,都在此刻柔婉下来。

王曦月走出去三五步,就回头看他。

问完了,他不说话,她索性驻足停下来,都不肯再往前走。

裴令元提灯照着她脚下的路,也不催促,良久才颔首说对:“说说你的想法?”

她有心这些,祖母八成也看得出,她方才下棋时候心神不宁,才会被祖母叫吃一片,败局既定。

这会儿叫他送小姑娘回去,就是准许了她插手过问这些,甚至是跟在他身边学这些。

“户部缺银子,就是国空虚,灾民难免涌入盛京,这本是天下事,且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官家一人事了。”

王曦月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自己手背,朱唇微启,缓缓道来:“颖国公亲自押送赈.灾款往西北,半道上遭遇埋伏,这就是谋逆造反,是天下人的要紧事,我说的不错吧?”

裴令元颔首却没吭声,只拿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她略想一想,又往下说:“且不提颖国公那一茬儿,就说国空虚这事吧。现在要解决,朝

臣本该为君分忧,宗亲勋贵更该一马当先。

谁家拿不出几千几万的银子来呢?

就连米面粮食,各家有田有庄,自有屯粮。

或是拿了银钱出来,到米面商户去买回来,再送到西郊发给灾民。

问题只是在于,要安抚这些灾民并不是一两日工夫,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三五月。

长此以往,也确实不是办法。

有再多的银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的。

我说的对吧?”

王曦月歪头看过去,孩子似的语气口吻,倒像是已经笃定自己说的全对,跟裴令元邀功等着他夸赞一般。

果然裴令元点头,她立马又接上去:“勋贵宗亲一马当先,等到银子不够用了,还有武百官呢,就算拿不出那么多,能拿一点儿是一点儿,这是没办法的事,要赈.灾,要紧着百姓。

素日里是朝廷养着他们,到了这种时候,当然该他们出钱出力。

但这个话,只要没人开口提,大家都可以装作不知道,揭过去。

官家也不好向朝臣伸手要钱,对吧?”

裴令元至此才长叹一声,终于把王曦月的话接了过来:“原本我想跟官家提,平国公拦下了我。

此事要看如何取舍。

开了口得罪勋贵宗亲,满朝武。

不开口,就要看官家圣心独裁了。”

但是看他这样的态度,王曦月也能猜出一二。

大概按照官家的脾气性情,是真不会主动跟朝臣伸手要钱,到头来,另辟他法,说不得放弃那些灾民也未可知。

这是人心。

说来可笑。

王曦月竟有些拿不准乾元帝究竟是个明君圣主,还是昏君庸才了。

“可是不能……”

“能。”

裴令元都没等王曦月说完,就先行一步回答了她:“昭王牵头,当然可以,但是然后呢?

昭王殿下在宗亲之中身份最为贵重,这事儿他出面自然最合适不过,先行拿出一部分银子,交给官家。

按说百官就该紧跟其后,主动拿出银钱米面送到官家。

可他们要是不呢?

道理还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