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阴阳怪气的,萧弘昀又不是傻子听不出。

平日里他从不会招惹她不高兴,总想着要哄着她,顺着她脾气。

今天却无论如何压不下去。

什么崔兆之,籍籍无名之辈。

清河崔氏嫡次子,外面再多人传他是什么谆谆君子,有崔氏先祖风范,那都不顶用。

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没入朝,能有什么出息?

这样的人,怎么配?

“阿宛,我听说了一件事,想来问问你。

“是真的。”裴清宛也不等他问,径直就说,“李照圆的确正好遇上表兄陪着我去逛铺面,置办了好些首饰和新衣裳,单表兄一个人陪我去的,不过家中长辈都知道,所有也不算逾越没规矩。至于李照圆有没有在国公爷面前添油加醋,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萧弘昀气的直要哆嗦,他甚至都不知道

应该说什么。

舍不得骂她。

他气极了,也舍不得在她面前发泄出来太多。

而且也……不太敢。

她的心意一向坚定,他再失控失去理智,只会更让她厌恶。

“阿宛,我在你眼里就那么……”

“国公爷很好。”裴清宛抿着唇,紧着把他话头拦住,“何必妄自菲薄呢?你是官家嫡生的皇子,受封国公爵,来日有更大的前程,一等一的出身,人品样貌学识,无论哪一样,都是无可挑剔。

这些话,我从前跟国公爷说过,是您没有听进去。

可就是您门楣太高了,我配不上,也不敢妄想。

国公爷看得起我,是我的福气,只可惜我人小福薄,接不住国公爷的看重。”

她深吸了口气:“我的心意很早就与国公爷说过,且从未变过,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今日又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怒气冲冲跑到我家里来呢?倘或传出去,外人不明就里,还当是我父兄如何得罪了国公爷,没得揣测纷纷。”

裴清宛字字句句,条理分明又清晰,甚至不给萧弘昀开口的机会:“我表兄他很好,清河崔氏与我家也门当户对。我祖父在世的时候就曾教导过我们,婚嫁一

事,最好不过门当户对。门第太高,那叫高攀,我们裴家用不着,没得给人打嘴。门第太低,又恐非良配,来日怕后患无穷,不知有多少鸡毛蒜皮的事情,再没个清净日子。

我小的时候不懂,总想着,两情相悦最要紧,这些有什么打紧的呢?

现在长大了,才算明白了祖父那番话的道理。

国公爷,人各有志。

将来你的正妃,定然也是出身名门的士族贵女,天下更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小娘子没日没夜的期盼着,国公爷何必如此呢?”

“好一个何必如此。”萧弘昀让她给气笑了,“这么多年了,到了今天,你问我,何必如此?裴清宛,你可真有心啊!”

“国公爷就当我生来就是个无心之人好了。”

裴清宛站起身,缜着脸,面色清冷,连声音都冷下去:“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并不是今天才这样对国公爷,你今天到我家来找我,说这些话,本就是大可不必的!若不然,国公爷只管去跟官家说,我爷娘也自然会到官家面前去替我分说。”

她站在那儿,态度端的是不卑不亢,朝着萧弘昀蹲身一礼:“恕臣女礼数不周,就不奉陪了,国公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