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崔兆之就进府了。

王氏带着他来的。

到体明堂请过安,他跟着兄弟们一处,王氏跟着崔氏去了上房院。

几个女孩儿被高老夫人留下来陪着用了照食,才放她们出门。

益国公府门第高,通常也没人在这时辰登门拜访,帖子送进去也进不了门,十分要好的人家往来走动也都要再晚些时候。

只有年轻的女孩儿们不在意这些,私下里相交不看时辰而已。

许宝妆跟着裴清如来接的人,嫁了人挽了发,裴清如越发端庄娴静,领着妹妹们进门,一面说:“公爹和大郎一早往官署去了,婆母叫我来领你们进府,听说静娴表妹来,说也想见一见。”

她说着才回头看崔静娴:“婆母是极和善的人,最喜欢年轻的女孩子,阿月肯定同你说过,一会儿别拘谨,自在些,只要不错了规矩,就当在自己家里是一样的。”

许宝妆也说是,她是个自来熟,上去就挽崔静娴的手:“尤其是生的漂亮的女孩儿!我阿娘总说,天下小娘子都该仔细疼爱着,生来好看的女郎更是老天爷精心送来人间的礼物,万不该怠慢了,就连那些个性子不大好,娇纵刁蛮的,我阿娘都不曾嫌弃她们呢。”

崔静

娴有些不自在,裴清宛替她把手抽出来:“你别吓着我表妹,她恬静,不像你,见了谁都自来熟,上来就亲亲热热的,弄得人不自在。”

许宝妆冲她撇嘴,裴清如劝了两句,小姊妹们才再无话,一路往上房院去了不提。

其实往祖辈们追溯,汝南袁氏同清河崔氏也是有过亲的。

清河崔氏百年门阀,所结姻亲无不是士族门楣,勋爵人户。

大约是国公夫人的祖父那一辈,清河崔氏的姑奶奶就嫁去过袁家,再往后,到她这一辈,嫡系一支虽未通婚,旁支的却有,且成了不是一桩亲事。

“要说起来,最亲近的一桩婚事,你族中一位叔母,还是我们袁家的姑奶奶呢。”国公夫人笑着叫丫头把奶茶酥酪往崔静娴跟前放,“你自己知晓不?”

崔静娴有些尴尬。

说亲近,她却并不知道,可见也不是什么亲近的亲戚,怕是一年到头都不走动。

堂叔父也分好多种。

她有嫡亲的叔父,也有庶出的阿叔,至于族中旁支那些叔叔们,实在是走动的少。

这会儿国公夫人提起来,大抵也就随口一说。

不过也好在只是随口一说。

否则她应答不上来,岂不真要尴尬死吗?

许宝妆看得出她尴尬

,帮着打圆场:“阿娘,看您吧,人家刚来,您说这些,她小小的年纪,哪里知道?咱们族中那些旁支的,素日里也少往来走动,我连那些族叔都未必认得全,更别说族中叔母们了,出身门楣,我怎么知道?”

崔静娴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去。

国公夫人看在眼里,讪讪的笑了笑:“是是是,我也是上了年纪,见了你们年轻女孩子,又是有亲的人家,一时提起这个来。”

之后果真不再提,只招呼着崔静娴吃茶:“你吃啊,你们小姑娘家或许都爱吃那个,要是不喜欢,我叫她们再给你换别的。

我听清如说,你这回是跟着你爷娘二兄一同进京的,可说了要住多久?

闲来无事,也多到我家走动。

我见了你这样恬静的女郎,心里确实很喜欢。

我家这个,最是个闲不下来坐不住的,也该多同她一处,叫她跟你多学一学才好。”

似这样夸赞的话,崔静娴往日里也听过太多。

在清河郡的时候,每次跟着家里人到外头去赴宴做客,人人见了她都是这样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