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语气口吻都放的轻柔下来,真是同裴令元商量着的,又不免叹息:“要是你姑母还在,你有这样的心思,咱们是亲上加亲,我一定不说什么。

可是大郎,如今阿月的身份尴尬。她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又没有嫡兄弟扶持倚仗,从前在伯府那边,那林氏能教她什么好的不成吗?

你的发妻,是长宁侯府的世子妃,将来就是侯夫人,人前人后行走,那是要立得住,撑得起裴氏门楣的,你懂不懂?”

裴令元怎么不懂呢?

阿娘的担忧是什

么他都很清楚。

但那原是不必的。

“阿娘觉得表妹做不好?”

他其实想说的都不是这个,只是暂时不想再激怒人罢了。

崔氏被问的哑口无言。

扪心自问,数次事情,小姑娘处置的都算不错。

可是好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她在这些事情上有本事,不代表她就能掌家持中馈。

一个大家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这里头有多少的门道,不是三五年的时间就能学来的。

就算她现在手把手的教,就算阿月是个聪明的,只怕也很难。

将来给人去笑话吗?

说长宁侯府的世子妃,裴家的宗妇,是个不会操持家业,打点不了家宅庶务之人?

人家笑话她,就是在笑话大郎。

大郎这一生都该是顺遂坦荡的,不应该有任何人,任何事,成为他的拖累。

“她也许可以做好,只是我不能让你去赌!”

崔氏见他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不免生气:“天底下的好姑娘那样多,士族高门的小娘子你看上了哪一个,还不由得你去挑?就算是公主,咱们家难道不配尚主吗?

我说了不成就是不成!她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固然我可以教她,可

她身子又不好,将来什么样真是要两说,跟着你,只会成为你的拖累,要你照顾她一生一世,这辈子你就栽在她手里了!”

为娘的总是自私的,首先要考虑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王曦月要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断然不会说这些话。

崔氏自己也知道。

这些对王曦月来说不公平,因为从来都不是小姑娘的选择。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平平安安的长大,健健康康的活着呢?

然则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事实结果摆在那儿,没办法的事情。

崔氏索性横下心来:“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死了这份儿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会答应的!”

“我若一定非她不可呢?”

裴令元目光灼灼,一双眼中盛满坚定:“儿子说了,自有能耐,也撑得起表妹余生,儿子要与她携手共度,是深思熟虑过的,她哪怕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儿子身边,就足够了。

没有人敢笑话她,因为儿子会足够强大,强大到叫天下人都闭嘴。

只要儿子说她配,她就是最好的,最配得上儿子的,旁人说的一概不算,无人敢指摘她半分,说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