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情自然有夫主和大郎他们,但内宅女眷,人情走动,谁能帮得了我?

阿月年纪还小呢,况且我自己也舍不得。

她跟清如还不一样。

清如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女儿,放出去我再放心没有,阿月这孩子,吃了太多苦,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总是想让她多享享福,哪怕她是世子夫人,肩上有她该承担的责任,我也想让她能多松泛快活一些。”

要说当着高老夫人说这些,那可能真是场面话,为了哄老太太高兴的。

但只有她们主仆,崔氏再说这些,便就是再真心不过了。

“我现在要想得更多了,就是因为老太太年纪上去,很可能往后没有人再替

我撑着。”

崔氏走得慢:“以前老太太也是放开手让我自己处置任何事的,但我心里知道,她就在,只要有她坐镇家中,我就有定心丸,她就是我心里的定海神针,哪怕我真的有行差踏错,一时不慎做错了决定的时候,老太太她都能够力挽狂澜,替我补救回来,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根本就不用害怕,不必担心后路如何。”

她这样说,跟着她这几十年的人哪里还不明白呢?

从心态上来说,这就还是个孩子呢。

是有一天发现可以依靠的那座山,很可能快要倒了,以后只能自己靠自己,没有人能帮她,再强大的人,也会开始谨慎,束手束脚。

她不是真的处理不好,是怕出错。

这是心态问题。

那妈妈面色也凝重起来:“可夫人若是长此下去,那不是好事儿啊。”

崔氏说知道:“我会调整,实在调整不过来,这不是毕竟老太太还在呢,还能指点调教我,同夫主说也行。

再说了,我自己很清楚,这就是一时的。

是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之后,才开始害怕。

不然妈妈你看我什么时候怕过?

什么柳氏不柳氏,难道我还真的怕了她不成?

只是这长宁侯府,偌大一个裴家,

多少代人支撑着走到今天,是荣耀门楣,我总不能让裴家毁在我手里,有一丁点儿的错,都不行。

家宅不宁不是好事,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那就是毁了百年清誉和名声了。

我不怕柳氏,但我怕这些人不肯安分,在内宅生出事端,逼得我不得不出手料理。

你没听老太太说,申氏她自有处置。”

妈妈笑着说也是:“老太太总是疼夫人您的,三夫人最不安分,这不是到现在也没把她接回家来。”

“所以我更不能让老太太失望寒心嘛。”

崔氏仰头望天,此刻心绪已经完全平复,脚下也快了些。

眼看着要到三房,崔氏松开妈妈搀扶她的那只手:“我去见柳氏,妈妈不必跟我进门,领着她们在外头候着吧,都还是没影儿的事,又干系到年轻女孩儿的名誉呢,不用大张旗鼓,我私下里跟柳氏说开就行了。

一会儿咱们回了上房去,妈妈记得把阿月叫来,元明这个事,我先跟她通个气,回头再去试探元明口风,或者叫她去问,毕竟她做阿妹的,元明同她说起来只怕还更真心一些呢。”

她又做回了那个处处周到的长宁侯夫人,妈妈笑着把她的吩咐一一应下来,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