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侯府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

不过整条长街灯火通明,今晚月色也好,出了门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马车也是只坐了一辆。

高老夫人特意交代的。

说怕夜深了,王曦月一个人坐在车里害怕,横竖有丫头们跟着伺候,也没那许多的忌讳。

而且自从官家迁都凤阳之后,凤阳府原本就开化的民风如今是越发的开化,士族高门之中郎君女郎共席都是很常见的事,并没有被男女大妨四个字阻隔了关系。

何况王曦月同裴令元又是表兄妹。

出府登车,两驾的高辕马车,车厢内宽敞的很,足能容得下七八个成年人一同坐着说笑玩闹的。

王曦月先钻上了车,裴令元随后进来的。

车厢内一旁的六层小屉里放了好些东西,裴令元想了想,到底没去抽开:“一会儿见了王爷,少不得要吃两口东西,从家里到天香楼那边大约要两盏茶,正好你消消食,小屉里放的这些就不要吃了。

祖母先前说过,这辆马车专门拨给你用,小屉里放了好些新鲜的糕点,都是你们年轻女郎爱吃的。

每日都有人更换掉,你若是有什么爱吃的,明日早起让人去后厨上

告诉一声,往后都给你换那些。”

他始终都是和善的模样和语气。

王曦月掖着手坐在旁边,说了声好。

那些小屉里的东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往后还会有时令瓜果,冰镇着给放进去,为着她出门时候也不缺吃食。

外祖母在这些上面很尽心。

裴令元略想了想,又叫了她一声:“三娘和四娘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他才从河间府回来,外头有好些人情往来要走动应付,有些是可以推一推的,有些却不成。

连昭王府都去过了,三皇子那儿就不能不去见。

所以在老太太那儿回禀过,他回自己院中去换了身衣裳就出门去了。

临近黄昏时候才归家,又被四郎缠着指点课业,也没顾得上家里的很多事情。

不过四郎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倒把那些都说给了他听。

而且陪着四郎一起去给阿娘请安时候,阿娘也确实不怎么高兴。

觉着三娘和四娘是欺人太甚,有些过分。

还叮嘱他,私下里同弟妹们一处时候,能教导就多教导一些,三娘与四娘再怎么不服管教,也不能不教。

他是侯府世子,是嫡长兄,长辈们好些时候不想说重话,也下不了重

手管教,他不能不管。

裴令元就心里有数。

那不是不想说,是根本就懒得搭理四娘。

就算他说了,也没什么用处,但说还是得说,就一一都应了下来。

去了体明堂,又听见五郎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他那会儿其实就看过小表妹,倒神色如常,似乎全然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