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长宁侯府更显出比白日更威严的气派。

东宫的喜宴男宾女客分了席面,女眷席面散时男客还在饮酒作乐,没人会去闹洞房,但这样天大的喜事和热闹一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回,当然是要玩得更尽兴。

是以裴令元兄弟和许兆麟他们都还留在东宫那边。

王曦月和裴清如手挽着手进了府,此刻天色晚了,叫人去回禀了高老夫人和崔氏,也没再惊动谁,只是吩咐奴婢们再给裴清如从前的院子添些东西过去,王曦月就先拉了裴清如回清露去。

裴清如从前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收拾,她便是突然回府,也有住处。

这会儿丹青她们陪着进了屋,小丫头奉了茶水上来,很快就又掖着手退了出去。

连丹青和春云也同裴清如身边几个奴婢一起往门口方向退过去些。

二人都才吃饱了回家,连吃茶的胃口都没有了。

裴清如捏捏指尖:“何必要理会呢?”

她也直截了当。

王曦月刚要去端茶盏,听了这么一句,手上动作一顿,上扬的唇角越发明显,手也缓缓地收了回来:“人家专程做了这样一场戏给咱们看,今日不做这个好事,明日

也会有别的,我反倒很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又到底是冲着谁来。”

她稍稍歪一歪头,望向裴清如:“其实我想过,我们这些人里,最爱凑热闹的是宝妆,说不准是冲着她。

宝妆那个性子是最急的,要真本着她去,还不如咱们替她拦下来,再叫她这些天稳着点,别到外面去凑热闹。

不过我其实是觉得,不会是冲着她。”

“她性子太活泛了,但并不算蠢笨,在凤阳久了的人其实都知道,宝妆这丫头是很聪明的,好多时候也通透,而且算计她,没什么必要,其实也算计不着。”

裴清如捏着的指尖越发用了些力道:“国公府上下很着紧她,否则也不能把她养的这般性情,你是知道的。”

许宝妆是在无限爱意中长大的孩子。

她身边出现的人,譬如今日在外面遇上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她自己只当是个热闹看,但传到益国公夫妇耳朵里,怕是要把那姑娘来龙去脉调查个清楚,以免有心人要算计许宝妆什么。

王曦月说知道:“多半还是冲着我。”

她心里都知道。

裴清如也抿了唇:“等阿兄回来,还是跟他说一声,看他怎

么说吧?你现在怀着身孕,也少为这些事情操心劳神。

要我说,有什么阴谋算计,横竖都有阿兄他们。

郎君们在外行走,用兆麟的话说,他们经历的那些尔虞我诈,除了要支应门楣,撑起偌大一座府邸之外,自然也是为了护着身边心爱之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们经受过阴谋算计,闯出一条血路,便再不要我们于内宅中还要去厮杀一番。”

她说到此处,稍顿一顿:“当然了,我也晓得你,不是个只要依附旁人的,就算是阿兄也一样,阿兄嘛他也很乐得见你费心在这些上面。

不过既然遇到了,还是要跟他商量的。

从前倒罢了,连我都不会劝你。

倘或这次真是冲着你,你最好不要自己去冒险。

反正若是奔着我来,我就只管丢开手,全都交给兆麟去处置。”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