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高阳和裴高洵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还能劝什么。

这事好办,要么把人送回去,要么给伯府添些人手,哪怕当是替王曦月尽孝了都行,再不然,狠心些,以他的名义写一封信送回河间府,说明了伯府的事情同阿月一概无关,再不要送消息到凤阳,两厢撂开手,谁也别打扰谁。

就是不知道小姑娘自己的想法。

也怕传出去外面胡说。

毕竟名义上王曦月还是王家女,而忠敬伯也的确是她嫡亲的阿耶。

她那些叫人心生怜悯的遭遇,起初瞒了下来,就是想让她以后清清静静过日

子,没道理现在再四处散出去说。

那人家真晓得了,就只会说她不孝。

说她是攀上了长宁侯府的高枝儿,便数典忘祖,连亲爹死活也不管,巴在侯府不肯回家。

这可就太难听了。

只是老太太这会儿气成这样,这些话更不能说,说了就是火上浇油,更惹得老太太发作。

崔氏缓声把话接过来:“母亲,也没说就要立时把阿月送回去,孩子来了咱们身边,您说得对,当初说好的,往后王家再不管了,没道理咱们养了一年多,他一病,又要把孩子讨回去的。”

果然她这样说,高老夫人脸色才好看了些。

杨氏一向就有眼力见,这会儿叹着气,语气中满是不服气和愤怒,接了崔氏的话就说:“谁说不是呢!虽说百善孝为先,阿月身为女儿,孝敬阿耶是本分,可一码归一码!

那人家还说父慈子孝呢!

阿月长这么大,他给过阿月什么?孩子没从他那儿得到半分怜惜,还因为他的荒唐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合着他什么也不用做,等到老了,病了,也能得个可爱乖巧的女儿为他养老送终,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要依着我,连这封信都……”

差点儿就说错话。

倒像是裴高阳和崔氏夫妇不会做事儿一样。

杨氏赶紧收了声。

她面上掠过尴尬,还是柳氏帮她缓解了一二:“母亲,大嫂和二嫂说了这样多,还是想劝您消消气。孩子还坐在这儿呢,您真为这个气出个好歹来,叫阿月如何自处呢?

您快看看吧,她那眼睛红的兔子一样,怕是您再气下去,她就要掉金豆子,漫了您的体明堂了。”

高老夫人顺势去看,王曦月坐在那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有一双眼,眼眶泛红,分外惹人怜爱。

“别哭。”高老夫人递过去一只手,拉了人,又把她带到自己身侧坐下,“管他病不病的,你不想理会,就只当做不知道,根本没见过这封信。”

崔氏闻言,心下咯噔一声,赶紧说:“是儿媳考虑不周,从一开始接了这封信,自己看过,回禀了您也就是,很不该让孩子知道。”

王曦月总算开了口:“那毕竟是我嫡亲阿耶,没有养育的恩情,也还有生恩在,他果真病的那般厉害,阿舅和舅母接了河间来信,怎好不告诉我,您别这样说。”

她啜泣着,又去劝高老夫人:“外祖母,您别生气了,不值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