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成天谢来谢去的,朕又要免你们的谢,快起来坐着吧。”乾元帝拨弄着面前的盏盖,“虽然是下旨传召,但本身也没什么事,就是来了盛京,总要见一见。

朕也知道你这趟陪着寿光回河间,是因为忠敬伯病重,机缘巧合之下寻回了元明。

前阵子朝廷有好些事情,你也知道,朕这程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顾不上别的,才一直没有召见。”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叹了两口气。

那两声其实是低浅的,却足够传入到裴令元耳中去。

他心里很清楚,是为了西北的案子。

只是他目下也不想接着乾元帝的话往下说。

他该

做的,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乾元帝圣心独裁的事儿。

要真是经此一时,萧弘霁还能够平安度过,他也是真的要考虑以后的问题了。

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而已。

乾元帝看他不接茬,心里也有数,目光淡淡的收了回来,这事儿也没再跟裴令元深谈,转而又把话挪到王元明身上去:“元明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毕竟在外头流落快十年,好些事情他也不知道,朕虽然有心委以重任,但现在……你是知道的,朝廷里的这些事情太多也太繁琐,倘或不是熟悉了,上手太难,尤其这还是在盛京。

就算是那些士族勋贵,宗亲人家,他摸不清门路,也根本没法子当差办事儿。

你说是不是?”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冲着裴令元说的。

乾元帝高高一挑眉,这话说出口,王元明与裴令元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的。

王元明本来就打定了主意今天在乾元帝面前就不打算开口多嘴的,他能回得上话的就回禀一二,自己回禀不了的,左右都有裴令元在,总能帮他应付过去。

果然裴令元已经又开了口:“官家的意思臣明白,如今表兄来

了,家里长辈们也操心着这个,宫里的内监们只能教导些礼数规矩,让表兄在外行走时候更周全些,但外头的人情往来肯定不成,还得我们帮他把这些慢慢的给弄清楚的。”

“是要弄清楚,但也不能太慢了。”乾元帝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这过了年,你跟寿光的婚期也近了,你们从河间府回来之后,侯府着手着操办婚事了吧?前两日皇后还跟朕提起来这个事儿来着。

你又忙起来,朝廷里多少事情,交给别人朕也没那么放心。

再说了,你——”

他声音戛然而止,转了话锋:“等回头你就知道了。”

看来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

裴令元略略一垂眸:“臣,明白了。”

这句才说的郑重其事。

乾元帝闻言唇角也上扬起来:“你心里明白就最好,从来你都是最聪明又伶俐的,朕身边的这些孩子里,就像你们这么大的,也只有你,最能体察朕的心意。

有些事也不用朕摆到台面上来说。

你知道朕的意思,所以今天传召元明进宫来见,你会跟着一起来,有些话朕跟你说到这儿,点到即止,咱们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