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明堂内气氛是凝肃的。

裴令泽跪在堂下,屋中坐着的只有大房和二房的长辈们。

崔氏气的脸色铁青,杨氏则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实则她还是有心维护的。

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辛辛苦苦把儿子养了这么大,这么些年他干过多少龌龊事,杨氏心里也全都知道,帮着打了多少圆场,藏着掖着的那些,真是数不胜数。

她从没想过他胆大包天至此!

老夫人把王曦月看的比眼珠子还要重呢,一家子加在一块儿都比不上这么一个外孙女,自从王曦月来了侯府,倒弄得家里这些嫡生的孩子都成了街边儿捡回来的,全不是亲生的一般,整个裴家上上下下,单供着王曦月一个算了。

杨氏心里恨得慌,可她膝下本没有亲生的女儿,王曦月就算再怎么得老太太的宠爱,也威胁不到二房什么,她跟前养着的那个小庶女,本来也上不得台面,从来都不是她精心养出来的女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原本也是真的想过,照着如今老太太疼爱的样儿,大房那边也个个喜欢这丫头,更别说什么国公府枢密使府的小娘子跟前,无论里里外外,哪怕

是到了昭王府,王曦月处处能讨人的好,又做了皇后的养女,官封的县主,动动心思,想想法子,叫二郎把她娶回来,将来也有天大的好处。

即便是丧妇长女,可同那些比起来,似乎也可以揭过不提。

偏偏后来老太太放了话,说叫她把二郎的婚事想着提上日程来,可绝口不提王曦月这一茬,她就是个傻子也品出味儿来。

老太太压根儿就没看上二郎。

到底是从前许多事情老太太看在眼里,心里门儿清。

结果二郎又干出这样的事!

她有心求情,可哪里敢随意开口。

莫说二郎把主意打到王曦月身上,就即便是申令虞,也是犯了众怒的。

果然连一贯在家里不爱开口的柳氏都看不过眼,哄着高老夫人说道:“二郎未免也太混账了些,幸而今天是大郎遇上了,否则还不知怎么样,方才我瞧着,阿月真是让吓坏了!

她有心疾,本就受不得惊吓,也好在是大郎先前给她寻了药,吃了这些时日,要不然一时再犯了病,发作起来,那是要命的!”

她真不是火上浇油。

家里的许多事,轮不到她管,插不上手,也就懒得多嘴。

一向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开了这个口,是真的生气恼怒。

她说方才瞧着,高老夫人脸色越发阴沉铁青。

她自是想起了刚刚情形。

满满来时小脸煞白,就算跟在大郎身后,一时看见这个混账东西,肩头瑟缩着发抖,下意识往大郎身后藏。

那可不就是吓坏了吗!

真个要是吓破了胆,没个三五年可养不回来。

又或是养得回来,心里面也要留下些过不去的坎儿。

高老夫人想起这些就恨得牙根痒。

裴令泽跪在地上,这会儿越发连头都不敢抬了。

高老夫人忽而冷哼一声:“要不要命又有什么打紧,横竖不会要了他的命。

如今做出这等事,仗的是什么?不过是他姓裴,身上流着裴家血,难道真要了他的命,叫他给满满赔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