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是一个林氏。

忠敬伯也拿她没奈何的。

又有裴令元坐在那儿瞧。

他一口一个礼部,抬着礼制压人。

林氏为妾,登堂入室不说,还敢在贵客面前这样放肆,大放厥词,单凭这一点,裴令元就可以一道奏本把他参至御前。

他甭想有好果子吃。

忠敬伯当下冷了脸:“无知的东西!几时轮到你站在这里说话!老太太还在,我也还

在,你不过掌管几日中馈内务,便逞的你比世人都大,还不住口,一旁退下!”

林氏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被他这样厉声呵斥过。

两个人过日子,总少不了磕磕绊绊,但他好哄,她也有手段。

一向能把忠敬伯哄的服服帖帖。

这会子叫他这样训斥了几句,犹如给人当头一棒,叫打懵了。

樊妈妈见他还算明白,没至于为了一个林氏真把什么都不管不顾,才一旁退下,再不多说。

忠敬伯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才叫善初。

裴令元也是此时才站起身。

忠敬伯眯着眼,眉头几不可见的蹙拢一回。

这是真不把他做姑父的放在眼里啊。

态度摆的清楚,于他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他强压着心头怒火,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劝:“回府来我听奴才们回了,你也别跟至彬那孩子一般见识。他素日里什么都好,唯独贪杯这一样,吃醉了酒,又爱散德行。

今日是正叫你撞见了,冲撞冒犯了你,原也是这些年咱们都不走动,他不认得你的缘故,你也别太……”

“我与这样的人并没什么好计较的。”

裴令元笑了声:“只他话里话外攀扯表妹,我听着实在不成体统。

这才

多问了几句,也才晓得,他这样的人,竟也敢欺负到表妹头上来,扬言要拿了表妹去告官。

还有先前的事——姑父,您整日在家,表妹于姑母忌日前遇到的事情,您一概不知吗?”

忠敬伯当然知道。

但林氏说,那是下下之策。

伯府这些年入不敷出,连当年裴氏的嫁妆都挪用了不少。

王曦月大了,总要嫁人的。

一旦出阁,嫁妆不能少,否则丢的是忠敬伯府的脸面,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可要是嫁给林至彬,那算是自家门里,什么嫁妆不嫁妆,虚抬上二三十箱都不怕人知道。

横竖那些东西都还是要落在伯府里,不过是一进一出的事儿。

偏王曦月是个最有傲骨的,百般看不上林家,更看不起林至彬。

她这才出此下策,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也只能嫁了。

忠敬伯原也是生气的,可听了林氏那些话,又肯体谅她的为难之处,说到底还是为着伯府好,这才不追究计较。

如今被裴令元拿出来问——他万万不可能承认的!

“什么事?”

忠敬伯装傻充愣起来也是一把好手,眼底闪过困惑,去看王曦月:“你先头在家里还遇上了什么事情没回禀我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