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令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良久才皱着眉头回望过去:“姚郎君这样兴师动众,又拉上三娘子一道出门,专门要同我说上几句话,现下怎么又一言不发?”

她叫三娘子,姚自山便一抿唇:“三娘是诚心和娘子做朋友的。”

“是吗?”申令虞似笑非笑看她,“至少我不会对朋友这样。”

姚自山眉心一凛:“我只是好奇,凭我的出身门第,样貌人品,申娘子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拒人千里之外呢?”

“人贵真诚,我出身辽东申氏,难道要看未来郎婿是何等出身,何等样貌吗?”

申令虞说的底气十足,对抄着手,扫过去一眼:“姚郎君是什么居心,还得叫人挑明了说,才肯罢休吗?”

姚自山忽而笑了:“娘子不愧客居长宁侯府之人,这些,都是裴善初告诉娘子的吧?”

“我住在侯府,好歹算是个表姑娘

,长辈们怜惜我,拿我当自家孩子,我也同世子叫上一声表兄,涉及到我终身,表兄为我操心一二,难道姚郎君有意见?”

申令虞不答反问:“何况我与曦月表姐感情好,表兄就算看在表姐的份儿上,也很愿意为我的事情奔走一番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姚郎君若一颗真心相待,我感激不尽,也不敢冷言冷语待郎君,那是我不知好歹。

可郎君既然不是,今日又要与我说什么呢?”

她拒人千里之外,连国公夫人那边都行不通,姚自山就知道裴令元的本事了。

其实大家同在凤阳府,他投靠了永嘉郡王麾下,早晚也瞒不住。

这门婚事是郡王提议的,起初他也不想,毕竟目的太明显,裴家人又不是傻子,没得伤了两家情分,还未必能成事。

但他没得选。

既择定主君,唯有尽心辅佐,唯命是从,哪有自己做主的余地。

“申娘子是长宁侯府的表姑娘,但你也会说,你是出身辽东申氏,是申家的女郎,做很多决定之前,难道不为申氏考虑,不为你父兄筹谋,反倒替不相干的人家盘算良多?”

姚自山失笑摇头:“这可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吧?”

“我从没说过我是什么聪

明人,更不像姚郎君有雄心大志,为家族思虑良多。”申令虞不为所动,“我只是个女孩儿,只要终身有靠,余生安稳顺遂,别的,与我一概不相干。”

姚自山脸上笑意敛去:“申娘子的意思是,你父兄此生驻守辽东,内迁回京无望,你也全然不在意?”

“父兄的前程自有他们自己去谋,难道我们申氏一门忠勇,到我阿耶这一辈,却要靠牺牲女儿,以姻亲为盟,才能出人头地?”

申令虞眼神冷下来,淬了寒冰:“况且,姚郎君是觉得,驻守辽东,镇守边境,保家卫国,很丢人?一定要内迁回京,站在太极殿上,才能名垂青史?”

“你……”

姚自山从没想过会让个年轻女郎质问的哑口无言。

只是申令虞态度实在太过强硬,很显然是有人撑腰,底气才足。

郡王说过,申氏父子送她上京,本就是有所图。

根本就不像她口中所说。

她父兄可盼着早日回京呢。

姚自山嗤了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好言相劝,娘子似乎并不领情,那便就罢了,等申将军发了话,娘子一样要安心待嫁,我本是不必与娘子多说这些的。”

他说着起身,抬腿往门口去:“就不打扰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