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深失笑摇头的那一瞬间,更多的是无奈:“或许我知,也许我不知,只是难得见你生气,倒像是冲着我发脾气一样,也算是稀罕事。”

他一面说,一面已经站起身。

他背着一双手在身后,踱步朝门口方向去,走出去三五步而已,回头又去看裴令元:“虽说我想做的事情,今日过后,再也做不成了,婚姻之事,今后也全凭父皇母妃做主,再由不得我心意半分。

不过今天能见着裴善初生气恼怒,同人翻脸发脾气,实在是很难得,我也算没有白来这一趟。

裴善初,你比我运气好,也更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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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宁侯府出来,萧弘深脸上的那点儿浅淡笑意就再挂不住了。

身后长随跟上来,猫着腰,伺候着他上车。

直把人送上了车,见他面色不好看,才试探着叫了声主子:“事情不顺吗?”

萧弘深斜着眼风扫去一眼:“你看我这幅神色,像是顺利的样子

?”

长随才随着萧弘深的语气叹了口气:“那主子现在是要进宫吗?”

萧弘深却摇了头:“进了宫也没用,难道指望父皇为我撑腰做主?”

三郎高明之处就在于把所有人一起拉下水。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铸币案就算真的有他们兄弟参与其中,也只可能是萧弘霁。

三郎的确是要争,但不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天下民生,仍是第一要紧的。

他不过是没法子在父皇面前告发萧弘霁,心里憋着一口气,还不如利用起来呢。

三兄弟都被拖下水,既不逼着父皇做处置,又弄得大家处在一样的位置上,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也确实顺理成章。

至于别的,反正真出了事,最害怕的是萧弘霁,三郎都可抽身而退。

所谓法不责众,尤其是还牵扯到了萧弘霁。

即便是父皇有心要惩处,徐贵妃也不会坐视不理。

现在进宫,确实没必要。

萧弘深抬手捏了捏眉心:“回府吧,派人进宫给母妃回个话,与定真曹氏的婚事,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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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送走了萧弘深,裴令元低头去看桌案上的那副字。

有容乃大。

他擅笔墨丹青,这

幅字其实写的很好。

只是他抬手再落下,抓了宣纸,揉成一团,心烦的扔到了一旁去。

正巧双瑞办完了外面的事情,这会儿进房来回话。

一看地上的纸团,他抿了抿唇:“世子,席面都订好了,也去回禀过表姑娘,大多都是表姑娘爱吃的菜色点心,酒水也预备有,是樊楼自己酿的梅子酒,不会醉人,最适合年轻的小娘子们饮用。”

裴令元说了声好,双瑞也并没有急着退出去。

他果然还有后话吩咐,

地上扔着的那团纸,裴令元指尖虚空点了点:“送去平国公府,你自己去一趟,交给国公爷,跟他说,颖国公方才来说,要同我谈一笔买卖,要娶我们府上表姑娘,我推拒了。”

双瑞正弯腰去捡地上的纸,听了最后那段,所有动作都顿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过去:“世子?”

“叫国公爷到宫里打听看看,袁淑仪不是早看中了定真曹氏的女郎,如今这婚事究竟是怎么说,看看颖国公什么时候松口,叫我心里有个数。”

双瑞匆匆就应下来,拿了地上的东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从裴令元的房退了出去,直奔着平国公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