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落满河间府大地的时候,你总恨不得到雪里去滚一圈儿,还拉上你……

横竖弄得一身寒气,有时鞋袜都湿透。

也像是这样子,缠着我,叫我给你暖,赖着人撒娇,非

要往我床上钻。”

那时候的日子是好。

她阿兄也还在。

最娇惯她不过。

她要做什么,阿兄都肯陪。

冬日里去滚雪地,阿兄怕她一个人挨骂,又舍不得拘着她不叫她去玩,便陪她一起滚。

阿耶要责骂,阿兄就会站出来说是他的主意,是他带坏阿妹,与她无关。

只可惜,老太太眼下说起从前的许多事,也不过是为了勾起她念旧情的心思而已。

林氏从她院中怒气冲冲的离去,老太太一定知道。

谈崩了,她这时候过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王曦月实在觉得累。

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

一家子骨肉至亲,却互相提防。

而她又是所有人共同提防着的那一个。

倒挺看得起她。

十几岁的女孩儿,值得他们这样紧张。

“祖母,你是不是该把要交给外祖母和舅舅们的那封信交给我了呀。”

王曦月也不跟她犟,翻身上了床榻,拿锦被盖好自己的腿和脚,果然又暖和了不少。

她像是怕温老夫人弄不清楚,特意又补了一句:“得盖上阿耶的私章,否则不能做数的,外祖母和舅舅们见了,也不会认。”

这鬼灵精的丫头!

温老夫人面色越发沉下去:

“满满,真的都想好了是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就留在家里面,往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成吗?

你要是觉得林氏不好,我就不回庄子去了,留在家里给你撑腰。

你阿耶今天是气急了,失手打了你,他也已经知道错了,心里后悔的不得了,直跪在我面前说有愧于你,更有愧你去了的阿娘。

满满,你也慢慢大了,这两年就该说亲嫁人,出了门你才知道,有母族娘家扶持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至于林氏,别说是你,我也不待见她。

真觉着碍眼,发落……”

“祖母。”

王曦月始终低垂着脑袋,连头都不抬一下,更别说去看温老夫人一眼了。

她闷着声,瓮声瓮气的:“您还是把信交给我吧。姨娘何曾像个妾,别人家的妾室是做奴婢的,咱们家的妾室却比主子姑娘还上脸,如今阿耶又打了我,底下的婆子奴婢不知怎么笑话我。

姨娘是阿耶的心肝儿,谁能发落处置得了她?

她现在就敢跑到我屋里吆五喝六,训斥我贴身的人,说些威胁我的话。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只怕姨娘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祖母您护不住我,我实在不想白白断送在她那样的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