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都没再厉声呵斥她,淡淡的,却更加骇人。

她转过头去看裴令元:“善初,都是自家亲戚,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昭王的金牌,何必要这样子堂而皇之的请出来,叫彼此难堪呢?”

裴令元掖着手,与她稍稍一礼:“老夫人教训的是。”

温老夫人就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教训你……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一摆手,也不再去说裴令元。

哪里轮得到她?

裴令元杀红了眼,根本是个六亲不认的。

她算哪门子长辈。

人家认她才是,人家倘或不认,她就不是。

她本就不是个爱拿乔托大的人。

“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再问你姑父,我还没老糊涂,内宅事,我尚且能够做主!”

温老夫人声略重一些时候,还是气急,便咳嗽两声。

樊妈妈端着茶水递到她面前去:“老太太您消消气,吃口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她摆手推开了那茶盏:“忠敬伯府这些年入不敷出,你就算拿了账本来看,账上也没有几个银子。

满满要分家产,只管把伯府的产业清点了,该大郎的那一份儿,叫满满拿去。

至于她阿娘的嫁妆,还有她该得的嫁妆——她阿娘的嫁妆单子她自己是有一份留存的,只管到里去清点,差了什么,拟了单子送过来,按她说的办,能补给她的,我去开了我的嫁妆箱子补给她。

她的那份儿,没人动过。

这些年,我知道她在家里过得不好,所以当初去庄子上,虽说我是为了躲清静,但早年间她阿娘给她预备下的嫁妆,我一并带走了的,也没叫人糟蹋祸害了。”

恨意自林氏眼中一闪而过。

怪不得当初这老东西去庄子上的时候带了那么多的行李,装了几大车!

后来她其实怀疑过的。

因为家里面找不到裴

氏给王曦月预备的嫁妆。

她私下里跟伯爷打听过,伯爷也说找不见,八成是老夫人带去了庄子上。

只是老夫人此举便是要护着王曦月的那些东西了。

家里就算再怎么撑不下去,也不能再把主意打到王曦月的嫁妆上了。

这一直都是林氏的心结。

果然!

今天这老东西摆了她一道!

裴令元也有些意外的:“全都在老夫人手上?”

温老夫人捏了一把眉心:“我已经让樊氏吩咐下去,叫人到庄子上把东西都运回家里来,至于那些东西,你们自行去清点。

若是有什么缺的短的,你和满满来说与我听。

还有什么?”

她笑了声,声音很浅,更似嘲讽:“产业给你们分清楚了,裴氏的嫁妆也解决了,满满的陪嫁也说清楚了。

满满方才还说了什么?”

然后她又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你阿弟的事情——那件事情我早就允诺你了,你阿弟跟我到庄子上去,倘或他年岁渐长,要进学时,我看顾着他,便带着他回家中来住,你若不想叫林氏见你阿弟,我便做主把林氏送去庄子或是外头住。

你所说的四件事情,全都解决清楚,满满,你还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