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欣玉也不情不愿伸手去接。

她也是当面把锦盒打开的。

裴令元眉心先动了下。

他认得这根簪子。

离开河间府那天早上,他带着小表妹去给温老夫人辞行,她给了小表妹一支白玉簪和一对儿白底青的镯,就是这根。

罗行嘉扫过去一眼,只想着王曦月好个大方女郎,这样好的白玉簪子也舍得随手拿来送何晚宁,给她做个人情,将风波彻底平息。

年轻女孩儿没有不爱俏的。

他又见王曦月通身多是玉饰,金银首饰一概不见,猜测她应是爱玉之人,这根

簪子取的是极品羊脂白玉,又从料中取料心儿最温润的一部分,精心雕琢打磨,做出这么一根簪子来,这样的成色,给女孩儿做嫁妆添箱都使得了,她也舍得送人。

倒白便宜了五娘。

罗欣玉撇着嘴,分明还要挑刺:“我那根簪子用料雕工都是顶好的,谁知道你从哪……”

“五娘,住口。”

这当然是挑刺的话,她怎么不知这是王曦月的东西呢?

可这东西王曦月还不定从哪里得来的呢。

她来凤阳有一段时间了。

昭王府去过,宫里也去过。

听说那日除了见着皇后之外,还见了贵妃。

今日徐润与羊惠对她都客气和善,这东西保不齐就是宫里赏赐,岂容五娘随口挑剔。

就算只是侯府长辈们给她的,也不该故意挑毛病说不好。

五娘那根簪子与王曦月这根比起来,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罗行嘉终于沉了面色:“你也太失礼。纵使何娘子弄坏你的发簪,她原是无心之失,也与你道过了歉。

你今日来做客,一进门,便先闹了那样一场。

王娘子大度,不跟你计较,反纵得你越发胡闹。

这根簪子如何不能赔你?这样顶好的用料与做工,够买十根你的发簪,何娘子给了你,你还要娇蛮挑剔不成?

这样失礼,成何体统?”

罗欣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明明是我受了委屈的,阿兄怎帮着外人来骂我?我要与阿娘告你的状!”

她作势就要去摔那根簪,裴令元在那一瞬间啧了一声。

罗行嘉心道不好,抓了她的手腕:“要不然我送你与何娘子到知府衙门去,你二人到知府大人那儿说出个道理,看看知府大人怎么给你们判吗?”

他真生气的时候,罗欣玉是不敢接着闹的。

清润的人黑了脸,瞧着其实也很吓人。

何况罗欣玉本来就怕他。

她抽噎着,攥着那根簪子,死死地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罗行嘉索性从她手中抽出发簪放回锦盒中去,吩咐跟着罗欣玉的奴婢:“女郎吃醉了,你先送她出府登车,我随后就来。”

那女婢赶忙应是,拉了罗欣玉离开,也不敢叫罗欣玉再多待,生怕真发作起来,砸了长宁侯府的场子,那才没法收拾。

罗行嘉看着她走,王曦月等人也不拦,良久深吸口气,缓了半晌,倒与裴令元说:“五娘酒后失礼,待回了家中,她酒醒后,我会好生管教,明日领她登门来赔礼,世子莫要怪罪。”

裴令元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转了话锋却又说:“既是醉酒,倒也无妨,你也不用带她来赔什么礼,不是吃醉了吗?快些送你妹妹家去醒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