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崔煦之没再多问,王曦月也的确自有章法。

香膏胰子成本放在那儿,价钱上是肯定降不下去了,只是她又新做了一批精致的盒子,单一个盒子拿到外面去卖也要不少银子的。

如今拿来送,只要买了香膏的都有,一块儿膏配上一个盒。

但其实也只有她和许宝妆自己知道,做这些出来根本就划不了多少银钱。

那就是噱头。

做生意最要紧的,本来也就是噱头。

果然没两日光景,生意渐次多起来。

为着价格高,肯进来买上两块儿香膏的也都是富贵出身,年纪稍长的妇人原也不在意这些小玩意,香膏胰子的盒子做得再精致,于她们也是无用的东西,无非是些年轻小娘子们才会觉得这些东西讨人喜欢。

可就是觉得这些东西讨喜,王曦月想的正是这个噱头。

那些富贵出生的小娘子向来花钱无数,也不在意这点银钱,真是到那些所谓的百年老店去买,要的也是买最好的香膏。

那些香膏的价格并不比王曦月店铺里的低,还没有这样精致的盒子去装胰子,算来算去还不如在她这买,图的也是份新鲜劲儿。

毕竟是新开张的铺面,这些东西虽是用在身上的,可铺面就开

在这儿,买回去用过一回也不怕她会跑了,若真是有什么不妥当,这些人在凤阳府中也都算有头有脸,自是不怕的。

许宝妆是因见这两日渐次有了生意,虽然同周旁那些铺面是没得比,可比前些日时日总归要好了许多,不免感慨,都是同样的年纪,王曦月的出身同她也是不相上下,富贵人家养起来的小娘子,做起生意来倒是有模有样。

前两日还是惨淡一片,这两日到有客上门,确实是一日比一日红火起来。

东西毕竟是她做出来的,质量不错,也不会用坏了身子,所以拿回家去用过回头客也就多起来。

许宝妆想着往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好,那些高门勋贵人户大体也能找上门来,便觉得王曦月这法子用的是实在不错。

再加上昨日开始有了生意后,许宝妆心下实在高兴,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做生意,且还做成了,回了家中同益国公夫人说起,国公夫人便问她这法子是谁想的,她只说全是王曦月想的,国公夫人便不入口的夸赞,她听来只觉得王曦月更是厉害。

楼下堂中往来客人渐次多起来,好在是先前从商行置办的人手比较多,因是不在意这点以前,是以柜上当差的

伙计雇来的便多,那会儿就说是怕来日生意做大起来人手不够用。

当日崔煦之本是劝过的,可看两个姑娘一门心思在这铺面上,许宝妆又实在是个劝不住的主儿,便就随了她们去,眼下倒真派上了用场。

许宝妆看着来往的人,挽着王曦月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只管眉眼弯弯的同她撒起娇来:“阿月可真是厉害,昨日我从阿娘说起,阿娘便不住口的夸赞,说你这样有本事,明明同我也是年纪相仿的人,做起生意来竟也这般的有模有样,如此有章法。

眼看着生意惨淡了三五日,竟也有法子叫生意好起来,新开张的铺面,人家尚且不知道咱们的底细,用在身上的香膏椅子也敢到咱们店里来买。

阿娘便说你这样的小娘子实在是好,只可惜我家中……”

王曦月本是笑呵呵的听着她说,也随她挽着自己手臂摇来摇去,只是听到后来话锋又有不对,想起先前益国公夫人总是说起家中没有适龄的子侄,实在好生惋惜。

那会儿好不容易同国公夫人说开了此事,国公夫人这些日子也再没提起,偏生许宝妆又要挂在嘴上去说。

她生来就是这么个主,好似这些事情她极上心,与人

保媒拉纤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似的。

可是王晓燕就不爱听这些,眼见着许宝妆又要把话扯到这上头,忙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又扯这些,上一回我便同你说过,若要再说这些,我真要同你恼了。”

她语气倒是和善的,与往日无异,只是莫名带着一种坚硬。

许宝妆并不是全然没有眼色的人,听得出来,便连连摆手,忙就改了口:“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瞧着这些往来的人,咱们的生意真是要好起来,如你所说,赚不赚银子倒是小事儿,如今真是自己做成一件事情,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

我昨日回家与阿娘说起,阿娘连带着我都夸了两句,说我如今出息了,能干了,也知道做些正经事情,不是一味的只知道吃喝玩乐。

我便想着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少了我的。

你若心里头有了什么想法,务必得带上我一个才是,哪怕说赚银子的全都给了你,我只管跟着你做这些事儿呢,真是有意思的很。”

她说完这些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在王曦月不是个爱多心的人,否则这些话说来,什么赚不赚银子,什么我只管觉得有意思,若是个小心眼的听了去,小肚鸡肠

起来,岂不是要同她生分了?

王曦月心下无奈,只轻轻摇了摇头,又递了一只手出去,指尖正戳在许宝妆的脸颊上。

她轻轻戳了两下,想着还是觉得不解气,索性在许宝妆脸颊上捏了两把:“你的这张嘴呀,将来可怎么才好?”

二人这头正说笑打闹着,脚步声忽地从外间传来。

柜上的刘掌柜是崔氏陪嫁带来的人,只是平日里外人不多见,便不认得,崔氏特意拨了他来帮着料理打点着。

王曦月见是他来,又看他神情并不怎么好,脸上笑意立时敛起:“刘叔,怎么了?”

她因刘掌柜是崔氏身边的人,是以便很客气。

刘掌柜几次推辞,她仍是这般叫,刘掌柜见推辞不得,便也就听了。

他这会儿猫着腰,回道:“下头来了三五人,看着像是闹事的,拿着香膏胰子来,说是用完身上起疹子,到医馆去看,是咱们的香膏出了问题。

那些膏一看就不是咱们铺子里的,但盒子的确是咱们的,如今那些精致盒子也只有咱们铺里有,我想着这些人八成是事先准备好了,要来找麻烦。

姑娘既然在,我来回禀一生,此事是我全权处置,还是姑娘要过问一番?还请姑娘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