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忠敬伯声色越发厉:“大内的东西,拿出去都没人敢收……”

“伯爷常年待在河间府,远离朝堂太久,大概不知道。”

裴令元没什么好脸色,更没什么好语气,又一次打断了忠敬伯的话:“三年前兵部尚家中妾室偷了他一并先帝御赐的匕首,宝刀刀鞘上镶嵌各色宝石,她因知那东西那是大内打造,拿出去折兑不了现银,便只将宝石一个个扣下来,拿出去换了黄金百两。

忠敬伯这些话,就不要拿到我面前来说了。”

他睇过去一眼,实在不客气:“姑母的东西都在东跨院房里,我留了

人清点核对,忠敬伯要是觉得我们冤枉了林氏,大可自行去查看。

又或者林氏未曾变卖,只是把那些东西拿去了林家。

但不管怎么算,擅自挪用御赐之物,都是大不敬的死罪。

忠敬伯要是想跟着林氏一起获罪,不肯将她族谱除名,逐出忠敬伯府,我也不劝伯爷。

东西我是没指望要回来的,但那本是我祖父对姑母一片慈爱之心,就任凭林氏这般糟蹋,我身为人孙,要我眼看着,轻易纵过,绝做不动!”

他一面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伯爷给我个准话,究竟是我现在派人到府衙去请知府大人登门,还是你自行处置了林氏,拿了她送交官府?”

“来人,来人!”

慌乱自忠敬伯眼底一闪而过。

圆脸灰衣的小厮掖着手小跑着进门。

忠敬伯厉声吩咐:“去带姨娘过来,我有话要问!”

王曦月突然想起她七岁那年,也是冬日,才落了一场大雪,阿娘带着她在园子里团雪球玩,林氏自己凑上来,后来莫名其妙就摔了。

赶巧阿耶寻来,正见她摔倒,阿娘要去扶,叫林氏哭哭啼啼说了一番规划,便认定是阿娘嫉妒林氏受宠,蓄意要害她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阿娘,抱了林氏就走。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

起初阿娘会哭,阿兄也会到阿耶面前为阿娘鸣不平。

后来阿兄走丢了,阿娘麻木了,连哭都不会了。

而如今林氏变卖御赐之物,铁证如山,他都还要把林氏带过来,当面对质,盘问清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原来爱与不爱,差别如此之大。

·

林氏来时脸上还有怒色。

她住到上房院不足三个月,就灰溜溜的搬了出去。

伯爷立契一事,她压根儿不知情,现在契定下,她才知晓。

她怎么可能不恨得牙痒?

全是王曦月和裴令元二人做的好事!

可等到她想凑到忠敬伯身边,看清楚了忠敬伯略显得黑沉的面色之后,心下才咯噔一声。

这是有事儿。

王曦月还不知又捣了什么鬼。

林氏低了低头,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一抿唇,哽咽着一把嗓子:“妾要从上房院搬出去,全哥儿舍不得,啼哭不止,乳娘又哄不住,伯爷是有什么事情要……”

“我问你,夫人嫁妆单子上标注清楚的御赐之物,以及太后亲赏的添箱之物,你是不是擅自做主,变卖折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