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声打断,罗行嘉越性沉默下来。

他背着手站起身,来回踱了三五步:“行嘉,我跟你交个底吧。”

罗行嘉越发缜起脸:“你说。”

“表妹的婚事是伯府老夫人托付到我祖母手上来的,她这次来我家,把姑母的陪嫁还有她自己将来该得的嫁妆都带了来,以后是要在我家出门的。”

裴令元回身看他,说起这些倒淡然不少:“我家的孩子成婚都晚,大妹妹与二妹妹都已十八,可也是去年才说定大妹妹的婚事,眼瞧着二妹妹婚事还没着落。

表妹今岁十六,祖母是肯定要把她放在身边多留几年的,早只怕也要到十八.九岁。

你都二十二了,就算有心,可你等得起吗

?”

“我……”

罗行嘉刚要开口,裴令元一抬手,不叫他说:“再则你阿妹是那样的脾气性情,我祖母自要考虑在内。不是说夫人有什么不好,但你们罗家这个门,好不好进,能不能进,你自个儿觉着呢?

这凤阳府士族高门何其多,如今迁都后,留在旧都的勋贵人家不多了,一股脑都随扈至盛京。

我表妹是忠敬伯府嫡长女,婚事又是我们长宁侯府来做主,说句轻狂话,嫁皇子都使得,怎么就轮得上你了呢?”

他有什么不好吗?

并没有的。

当爹的位高权重,又是官家心腹重用之人,他于仕途上虽不如裴令元起点这样高,可放眼同龄人中,也算得上佼佼者。

但裴令元说得对。

先帝在时不吝啬爵位封赏,抬出多少的勋爵人户来,如今盛京中站在高楼仍根木头下去,怕都能砸到一片公侯府邸的郎君。

流爵也是爵,少说也能传承上两三辈子的人。

罗家再有实权,也非勋贵。

大理寺卿阿耶做得,将来别人也做得。

罗行嘉垂眸:“你也太较真了。”

他声音发闷,不似先前清亮:“不过也好,尽早说清楚,我倒别动心思,否则真中

意了她……算了,再说你只怕又要恼我。”

裴令元叹息着,终究再不说什么。

罗行嘉不好吗?

他不这样认为。

否则十年交情是从哪里来?

既与罗行嘉做了好友,自是认可他的人品学识,纵使从前行径风流,可他也说了,罗行嘉这人不下流。

正经说来,人品模样,学识门第,也都算是一等一的出挑。

可若要作配小表妹——还是算了吧。

祖母也未必看得上他。

趁早把话说清楚,免得将来纠缠不清,两个人都没好处。

话都说满了,也没必要再转过头来劝,倒像他两幅面孔似的。

“我今日休沐,家中还有事,三郎四郎还在我阿娘那儿等着我去说话,你要没什么事,也回家去吧。”

裴令元已然提步要出门,眼角余光瞥见罗行嘉跟了上来,才有添着话交代他:“我表妹心思单纯,纯真善良的很,你这根簪子,自拿回家说与你阿娘,还是烦请她辛苦一场,改日派人到家中来请,叫了我表妹到你家去吃杯茶,请夫人以长辈名义送与我表妹。

只我今日与你把话说得很明白,故而你在夫人面前回话,可斟酌着些,莫要叫你阿娘生出误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