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小花厅

萧萦是特意打扮过才来的。

裴令元难得约她出门,也很少到王府来找她。

小的时候都是她进宫,长大一些在大名府那会儿也都是她到他住处去。

偶尔他有事情到王府,她知道他来,在不打扰他和父王谈正事的前提下,也会去堵他去路。

真见着了,停下来说几句话,别的就很少有了。

裴令元对她没那个心,她自己也清楚。

几个月前大病一场,他肯答应母妃到昭王府来看看她,陪在她病榻前说上几句话,已经是他很看在父王母妃面子上,而不是为着她。

迁都之后大家都很忙。

她忙着在外交际,拉着别家小娘子吃喝玩乐,游园踏青。

他在礼部就更忙了,每日事务繁多,头角倒悬,连家都快要顾不上回了。

萧萦提着裙摆进门那会儿,见裴令元端坐在官帽椅上,手边放着一只白瓷描金边的小盏。

她笑着叫他:“你今天好得闲,怎么专门来看我。”

她也只有在裴令元面前,才有这样娇俏的模样。

裴令元却无动于衷。

他在萧萦进门的那一刻就站起身来,拱手与她见了个礼:“有些事情困惑不解,想来问问郡主。”

萧萦脸上的笑立马就淡

了一些,讪讪的哦了声:“你总是这样多的礼数,坐着说吧。”

裴令元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仍旧往方才坐的位置坐下去:“礼数还是要周全些,规矩不能丢。”

这些话翻来覆去说,萧萦强求不来,他总这样保持着距离,秉持的是君臣情分,连青梅竹马都不愿意提。

萧萦是很明白的,裴令元从来不喜欢外面人说他和她是青梅竹马。

也只有她自己总拿这四个字安慰她自己。

坚持了这么多年,喜欢着他。

习惯了。

她心里的难过也只有一瞬而已,转瞬即逝,自己也顾不上难受了。

“你有什么事儿啊?难得听你有说困惑不解的,更难的是你这个疑惑竟要我来解答。”

她至此又恢复了最灿烂的笑容,就那样挂在脸上,洋溢出来的是明艳。

裴令元见她眼底澄明,心下却微微叹了口气:“郡主在我表妹入宫觐见,给皇后请安后的第二日,可曾有派人去找过什么人,交办什么事,动用到昭王府出入禁中的令牌吗?”

萧萦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坐在那儿,整个人都呆滞住。

就连眼底的明媚都凝成一团,再荡漾不开。

而裴令元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好像一直都

这样。

是冷漠的,难以接近的。

萧萦从来都很费解。

明明他在世人眼中是温润儒雅的君子,和煦清隽,虽然不爱笑,可待人接物态度是柔和的,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冷着一张脸,盛开在高山之巅最圣洁不可沾染的那朵雪莲,他就实实在在的活着,有血有肉,又很温暖。

唯独到了她这儿就全变了。

其实还很小的时候,他也是会冲着她笑的。

数九寒天,在御花园的红梅树下,他一笑,她顿时觉得万物失色,再一转身,冰雪消融。

后来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