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口一路回到披香殿,披香殿的女官果然就等在外面。

见他回来,先迎上前来,软着声儿劝了几句:“国公爷可千万别同娘娘置气。娘娘膝下只得国公爷一个,还不为着国公爷心意,想着国公爷的婚事上能够顺遂些,那是后半辈子的事情,总不能叫国公爷心里不满意,单是为了成全官家和娘娘心意去成婚。

一早召了裴二娘子入宫来见,娘娘也没说什么重话,知道那是国公爷心尖儿……”

“姑姑别说了。”萧弘昀是听到裴清宛这一段,才总算沉着脸开口打断了她,“她不日也要议亲,这样的话往后再也不要提。女孩儿家的名声何等要紧,既然与我是没有缘分的,也别把好名声毁在我的手上。”

披香女官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这才真是格外上了心。

说是他心尖尖儿上的人,一点儿也没有错的。

心疼了十年,被拒绝了十年

,临了了,还是处处都为裴二娘子着想考虑。

她听来都不免摇头。

那些话也不必再劝了。

于是侧身把路让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娘娘一直在等国公爷。”

原本她还怕国公爷生气,送了裴二娘子出宫之后连披香殿都不肯回来,还想着要怎么劝一劝娘娘,真要是等不到,也别太着急上火,免得气大伤身。

现在想来,到底是娘娘更了解国公爷多一些。

哪怕是为了裴二娘子,他也是会回来跟娘娘说清楚的。

萧弘昀一路进了殿内去。

羊皇后盘腿坐在拔步床上,手边放着一柄镶金嵌宝石的玉如意。

他一眼就认出拿东西。

三年前羊皇后生辰,是他进献的这柄如意。

萧弘昀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去,拱手同羊皇后见过礼后,一撩长衫下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儿子对不住您。”

他那样低的姿态,和刚刚判若两人。

一时间弄得羊皇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哭笑不得,到后来索性是被气笑了:“你这是什么做派?当着裴清宛的面儿,态度那样强硬,对着我也敢出言不逊,她走了,你转过头来跟我告罪?三郎,都是谁教的你这些!

你在她面前逞英雄,又有什么

用处?

她从来都不会因为你做的这些事情而心动的!”

“儿子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让她心动。”他还跪在那儿,一抬眼,对上羊皇后痛心疾首的目光,“儿子是为了自己的心。儿子自幼所学,便是问心无愧。

曾经一心一意待过一个心爱的女郎,事事以她为重,处处以她为先,如此一遭,就算结果如今日这般,儿子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母后用心良苦,儿子如何不知?

您是为了儿子,但儿子深以为,再不必了。”

他把那口气缓下来,整个人的情绪也要稳定许多:“上次回京,儿子来与您回禀,就同您说过的。儿子和阿宛,是此生注定有缘无分,她有她的大好前程,儿子也不愿意耽误她。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原本就很难得到完满二字。

那时候儿子就请您不要再找她,喜欢了十年的小娘子,到最后,儿子不想闹得太难看,成全,是儿子最诚挚的祝福和心意。

母后,您为儿子不平,心疼儿子十年的真心付出。

可您却忘了,从一开始就是儿子中意她,不是她求着儿子对她好的。

儿子倾心爱慕过她一场,却从来与她无关。

母后,就这样吧,再别为难阿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