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裹紧了锦被,抿紧了唇角,一言不发。

丹青心下长叹一声,只当她是冷,替她拢着,掖好被角:“奴婢去给姑娘弄完热粥吧,上回女医还留下好些安神的药,都是现成的,给姑娘加一些在粥里,姑娘多少吃一点再睡,今夜叫,春云陪着姑娘睡,奴婢们都守着姑娘呢,姑娘不要害怕。”

她也不做多想,只以为是裴令泽那事儿吓坏了王曦月。

其实想想也大抵如此。

先有徐子琪那一宗,人都叫迷晕了,怎么不后怕?

如今自家表兄也这样子,青天白日的便要动手动脚。

姑娘才多大点儿的人,接二连三经历这种事,熬着心神,一直没有发作,熬到今晚才梦魇住,也已经算姑娘够能撑得了。

王曦月还是不说话,正好春云倒了水回来。

丹青有眼色,从床榻边上推开,把位置让给春云:“你陪着姑娘,我去

给姑娘弄粥来,晚些时候只怕姑娘愿意跟你说两句话,你今夜陪着姑娘睡吧,我挪到外头碧纱橱,就不在内室守着了,要是有什么,你大声叫我就成。”

她一面说着,一面已经从脚踏上退了下来。

到底春云是跟着姑娘一起长大,从王家过来的,论亲近,论姑娘身边最信得过的心腹之人,那谁也比不过春云。

她方才说了那些话,姑娘显然还是不愿意开口的,丹青又怕她做了噩梦郁结于胸,憋闷在心里不得纾解,这才想着退到外间去,只留下春云,或许还好些。

春云这会儿机灵的很,冲着她颔首点头说知道,直等到丹青退出去,她拍着王曦月后背顺气儿,才缓着声儿问:“姑娘是梦到从前在家里的事情吗?”

王曦月眼皮往下沉着,摇头说不是:“我梦见了裴令泽。这梦太奇怪了。外祖母做了主,把我许配给他,成婚三日,他不知打了我多少次,日子过得不好,二舅母也不是个好的,苛待于我,真是要活不下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抓着春云的手,死死攥着:“他把我溺在荷塘里,戏弄我,觉得好玩,却差点儿溺

死了我。春云,这梦太古怪了,是不是?我差点儿就死了。”

春云心口一震,心底泛起心疼,揽着王曦月肩头把人带进怀里,一递一下的拍着她:“姑娘不怕,不会的,现在不是都好好地,那只是梦。老太太多心疼姑娘啊,谁也别想欺负姑娘一根手指头。二郎君也是家中嫡子,还不是叫发落回了河东老家去,他欺负姑娘,就没有好下场!

姑娘是心有余悸,吓坏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奴婢陪着姑娘,家里这么多人护着姑娘呢,连世子都偏疼姑娘,谁也欺负不着你。

过了今夜就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

姑娘要是睡不着,奴婢就陪姑娘说说话,说到姑娘倦了,困了,奴婢陪姑娘安置,好不好?”

她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其实从前也这样哄过王曦月。

两个人年纪都还很小的时候,那会儿裴氏刚过身,王曦月也会做噩梦,偌大一个忠敬伯府,无人真正心疼她,也只有春云了。

王曦月大约能猜得到今夜这场梦是由何而来,双手环上春云腰身,把头埋在她肩膀上,瓮声瓮气说了一声好:“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