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夫人听了半天,才沉声叫她:“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你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到了长辈面前,只管回禀,自有我给你做主,哭天抢地,一句话不说,就叫我看着你哭了。”

之后才吩咐宝棋:“去拧条帕子来伺候娘子净手净脸。过会儿女医来了,就叫人家看着你这不成体统的混账样吗?”

裴清蓉哭倒是真情实感的哭,眼泪鼻涕一大把,圆圆的杏眼肿的核桃一般。

她也习惯了老太太的疾言厉色,这会儿哭累了似的,打了个哭嗝,又红着脸往裴清明怀里扑。

“我劝你不要这样哭,你又不听,非要

把祖母惹生气了骂你才肯消停,说带你回自己院中你也不肯,一定要祖母与你做什么主,既来了,祖母也发了话,有什么还不赶紧说,倒叫祖母等着你,真是越大越不成样子了。”

她说着训诫规劝的话,做的却是纵容包庇之事。

简直比裴清蓉还要可恶三分。

高老夫人寒着一张脸不言语,裴清蓉像是方才哭昏了头,这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一样,从裴清明怀里挣出来,咬着牙去看王曦月:“表姐才来,我好心陪着她到假山上去赏初荷,她却要害我!”

她咬紧后槽牙,恨意布满眼底,若不是王曦月自己身为当事人,端看裴清蓉目下这幅模样,还真就天生会信上三分。

她戏演的这样好,该到戏班去挂名登台,保管能红遍大江南北。

裴清蓉控诉完这样一句,可怜兮兮把目光转投向高老夫人:“我怕表姐养在闺中金贵,不像我这样胡打海摔,爬到假山上说不定会觉得累,所以回过身想递给她一只手,借力拉她上来,克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表姐,她竟拽着我往下使劲儿!

我一时不防备,是被她拽了下去,所以现在才会弄

伤的!

祖母,表姐的用心实在是恶毒!

我是在最高处的,要是真从假山上滚落下去,令虞表姐走在最后面,会连她一块儿撞下去的!

若是三姐姐……”

“好了四娘,你只管把事情说给祖母听,其他的不要乱说。”

裴清明抚着裴清蓉的发顶,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柔声细语,更像是在平缓裴清蓉的心绪。

然则王曦月却知道,那是怕裴清蓉多说多错。

因为她们又想污告她一状,又解释不清楚她救人的行为。

高老夫人压根儿也不信这话。

别的都不提,就算满满她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郎,那也没有说新到侯府第一日,便先把府上女郎给得罪一遍的。

哪怕是为着先前言语上有些冲突,都犯不上。

除非她是个傻子。

故而高老夫人面色未改,哪怕是听了裴清蓉这样的控诉,都显得过分冷静:“你说曦月她拽了你,令虞又走在最后面,那你没有从假山上跌落,而只是扭伤脚踝,想是三娘救了你了?”

她话音落下,侧目去看裴清明:“三娘,你可有受伤吗?一会儿女医来了,还是叫她一并给你也看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