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船舱中气氛凝肃,王元明的记忆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再怎么七尺男儿,他打心底里都是发憷的,只不过当着王曦月和裴令元的面,又不得不强撑着。

但这会儿听了裴令元那些话,起初心下无比震惊,想这些高门勋贵人家,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本以为侯门嫡子,百年望族的宗子继承人,就该活在金银堆儿里。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

在运河上,被人派出这么多的刺客刺杀。

而他竟然难以想象,裴令元又是经历过什么事情,长到这个年纪,居然连防止人家刺杀他这事儿都考虑到了。

王元明抿紧了唇角:“带来的人……靠得住?”

裴令元颔首:“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阿月的随行护卫,也都是个中好手,她是官家亲封的郡主,又做了皇后养女,出行一趟本就有极大的排场,那都是禁军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人。”

主要是皇后跟前没有亲生的公主,这回他们回河间府,又有他在,皇后因为西北的那件案子办的漂亮,在这上面就更上心。

而且私下里萧弘昀也同他说过,这本身也存了修好关系的私心在里面。

无论是之前几次三番试探,还是后来他去西北时候召见二娘的那些。

本来都不是大事儿,然则积攒下来,总是会叫人寒心失望的。

羊皇后有心修好,不大好明着给他什么恩典,就在这上面多做一些。

横竖也是知道小姑娘是他的心头肉,于是索性在小姑娘这边多下些工夫,给足了体面排场,也叫他们这趟出行更安心。

他总算受了羊皇后好处的,好些事儿本来就没有追究计较的必要,现在就更不会想那些了。

王元明才略略松了口气,往船舱东侧的玫瑰椅挪过去坐下来。

他还是紧张王曦月的,这会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耳朵又很尖,敏锐的捕捉着船舱外的任何动静。

王曦月瞧得真切,还要去安抚他:“阿兄不要这样紧张,反而弄得我心里很慌乱,有表兄在,还有带来的那些好手,那些水鬼轻易也奈何不了咱们。”

她唇角上扬着,柔声细语劝慰人。

王元明知道她在安抚自己的情绪,才试着缓解下来,免得她自己糟心,还得顾着他:“我知道,你不用安抚我,我一个男人,又是坊间长大的,吃过苦受过累,杀

人越货的勾当虽然没见过,但是话本子上我又不是没见过,哪里就害怕的要你一个小姑娘来安慰我了。”

他甚至冲着王曦月笑了笑。

裴令元坐在那儿,捏着王曦月的手心轻轻用了用力:“你手都是冰冰凉的,真吓到了?这会儿外面兵荒马乱,肯定不成了,等会儿事情办完,叫,春云去煮了安神的汤药,你喝一些,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王曦月心里还是担忧的,反握回去:“表兄,返程这一路少说要走上个把月时间……”

“你放心。”裴令元的声色始终都是最温柔的,柔声细语安抚她,生怕吓着她一点儿,“这次不能得手,他们心里就有数了,这一路都不可能再得手。况且这一趟失手,他们在盛京,也要安排后事了。”

“后事?”王元明先行问出来,“什么后事?”

王曦月却心知肚明。

左右这会儿也出不去船舱,外面的确要折腾好半天,一时半会儿料理不干净的,不如就坐在船舱里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