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猩红,分明是急红了眼。

裴令元见状剑眉蹙拢,按在王曦月手腕上轻压,把人往身后带了带,那是维护藏掩的动作。

就连王元明竟也是同样举动。

忠敬伯原就猩红的那双眼更凶恶,连面容都几近狰狞:“你可真是好样的!”

“阿耶。”

王元明阴沉着一张脸,沉声丢出这两个字。

敬伯激动的情绪居然瞬间就平复了下去:“你方才……叫我什么?”

年幼时候大郎总爱跟在他身后,阿耶长阿耶短,那时他很可爱,是个最乖巧的孩子,无论是进学,还是跟在他身边学本身,都是很上进的,也学得很快。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得了一个这样争气的嫡子,将来忠敬伯府后继有人,一家子的富贵荣华与光耀仍旧能够延续得下去。

忠敬伯喉咙发紧:“大郎,你……你近一些。”

“阿耶。”王元明略略一垂眸,深吸了口气,并没有依着忠敬伯的话近前去,“我见过阿耶,也算是全了礼数,小时候的事情,我大病一场,全都忘记了,但是后来的很多事情,阿妹都同我说过了。

我这么大的人,能明辨是非,阿耶做过的那些事情,哪怕是我刚刚回家,听来都觉得骇人听闻。

今天来见,算我认祖归宗回了家,至于别的……”

那些太重的话他其实说不出口,缓和了一瞬之后,才接上自己前面的话:“我才归家,同阿耶也没什么父子情分,说不得这辈子咱们父子之间就是没有缘分吧。

我听阿妹说阿耶病重,往后我自然

与阿妹一起奉养阿耶,可阿耶也不必与我做出这般父子情深,又或是父慈子孝的样子来。

再过些日子,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凤阳见外祖母和阿舅们,听阿妹说了许多,我内心深处,反倒觉得凤阳侯府那边还要更亲近些。”

“你……你!”

王元明这样一番话对于忠敬伯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字字句句都扎在忠敬伯的心窝上。

他后悔过吗?

从王曦月离家,他不止一次回忆过去的很多事。

在同王曦月父女决裂这件事上,他从没什么可后悔的,就如同王元明目下所说,天生的父女情分就是淡薄,没那个缘分。

可如果再来一次,让他重新选,也许他不会那样做。

宠妾灭妻,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呢?

以至于大郎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却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忠敬伯一口气险些没有倒上来,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栽倒在床榻之上,昏死了过去。

王元明也吃了一惊,还是裴令元护着王曦月上前来,王曦月抿着唇拉他手腕:“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大夫叮嘱过,不过也没事,叫大夫来看看,跟咱们不相干,阿兄,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