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的雨一直没停,顾淮生被人拖下车打了一顿,手臂的伤口裂开,身上狼狈不堪。

他一身洁白的衬衫,被鲜血浸湿,被雨水浸透,身上还有脏污,人倒在后座,奄奄一息,他的头枕在沈清欢的腿上,后者一手摸他的脸,一手摸自己的脖子。

鲜血渗出来,她感觉头晕目眩。

江亦衡很着急,车速提得很快,他时不时的往后看:“沈小姐,生哥他怎么样?”

沈清欢一直在哭,伸出的手是颤抖的,她轻轻探顾淮生的鼻息,还有呼吸:“江先生,麻烦你快点,我怕先生他……”

她不敢往后说,也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

江亦衡开车的手也在发抖:“好,我尽快。”

他一路闯红灯,管不了那么多,将人送去医院才是最重要的。

选择了就近的医院,开车也还是花费了二十分钟。

江亦衡刚停了车,就从驾驶位冲下来,他拉开后座车门:“生哥。”

他只喊了一声,不管有没有回应,他直接将人背起来就往医院里跑。

刚跑了两步,江亦衡感觉身后有孱弱的低喃声:“阿衡,清欢呢?”

江亦衡怔了一下,还是回答:“生哥,沈小姐没事,她在后面。”

顾淮生下意识的拽住他的衣服:“阿衡,她也受伤了,让她先进去。”

江亦衡不自觉的吼了一声:“生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先去医院嘛,进去了,医生自己会根据谁轻谁重来医治的。”

顾淮生态度很坚决:“阿衡,她比我重要。”

并不大,但落在身上,能迷人的视线。

江亦衡有些生气:“生哥,可你也很重要。”

顾淮生的声音很小,很虚弱:“阿衡,我没求过你,但我说的是真话,她比我重要。”

江亦衡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应他,见他态度这么坚决,他又停下了脚步。

“生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种时候,咱能不能别意气用事?”

顾淮生在笑:“谢谢你,阿衡。”

虽说话中有责备,可江亦衡还是照做了。

沈清欢捂着伤口,她也没打伞,浅色的长裙全都被濡湿,裙摆紧紧贴在身上,她跟着江亦衡的步伐,可因为她虚弱,还是跟不上他。

直到走近了,雨水冲刷着她的视线,她在疑惑:“江先生,怎么了?”

下一秒,江亦衡将顾淮生放下来,他走向沈清欢,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嫂子,得罪了。”

自始至终,江亦衡从来都没有叫过嫂子两个字,可这一次,他叫了。

沈清欢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悬空了,她惊呼一声,又不解询问:“江先生,你干什么?先生怎么办?”

江亦衡没回答她,将她抱进了急诊室:“医生,快,快医治她,外面还有病人。”

他将沈清欢放进抢救室的病床上,喊来医生后又往外面冲。

顾淮生还靠着墙,人已经往前挪了好几步,地上有鲜血,混合着雨水,看着骇人惊悚。

江亦衡冲进雨里跑向他:“生哥,我背你。”

他弯腰下去,顾淮生覆上他后背,他一路小跑。

半小时后,值班医生给两人各自做了清创。

末了,医生走出抢救室,对江亦衡说:“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那位先生状况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他外伤处理好了,就看有没有内伤了。”

江亦衡坐在长椅上,听到人没事,紧绷的心弦才一下子松开。

后半夜,顾淮生被转去了外科大楼十楼的普外科。

沈清欢做了清创,脖子上贴着一个纱布贴,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却不肯去病床上躺着,非要守在顾淮生身边。

因为出血太多,顾淮生还晕睡着,这会儿的他正输着吊瓶。

江亦衡坐在旁边的椅子中,他嗓音低哑:“嫂子,你去休息会吧。”

沈清欢趴在床边,手紧紧握着顾淮生的手,她的眼睛通红:“江先生,我不累,倒是你,今晚谢谢你了。”

江亦衡靠在椅背上,眸色很淡:“生哥是我很好的朋友,做这些,是我应该的,只是他现在很危险,想针对他的人太多了。”

沈清欢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没有接话,但心脏揉成了一团,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