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时,鱼池里的鱼四惊乱游,水哗啦啦的乱溅飞起。

彼时,天光穿透云层,顾淮生的脸却阴沉得像覆上了一层来自地狱的寒意。

定睛时,他看到黑乎乎的枪口被一只手握住,而握住枪口的手被穿了一个洞,子弹穿透手掌,最后嵌在了石桌后的梧桐树干上。

顾爷爷也被枪声吓到,但子弹没有打中他,他脸上有飞溅过来的血花,他瘫软在地上,生死边缘走一遭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心率直逼10。

顾淮生收回枪,氤氲一层浓雾的眸渐渐恢复了一层清明,他去扶江亦衡:“阿衡。”

江亦衡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他盯着顾淮生,声音很小:“生哥,别做无法挽回的事。”

顾爷爷再坏,仍是顾淮生的亲爷爷,他再说了难听的话,顾淮生也不该背上一个杀爷爷的名声。

顾淮生点头:“好,我知道。”

江亦衡没很大的事情,就是手掌被子弹穿透了一个洞,血流得很多。

听到枪声,女佣和保镖纷纷往庭院后面来。

从顾淮生回来别墅的这一刻开始,就有爷爷的心腹给顾长河打了电话。

除了逢年过节,顾淮生几乎不回老宅,一旦回来,必定有事发生,更何况刚刚,他还是怒气汹汹而来。

随着女佣和保镖的涌进,不少人窃窃私语,而随后跟进来的是顾长河。

他拨开人流,从人群中饮风吞尘而来,一身冷意,比柏城的温度还低,他过来,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向顾淮生,比在医院那一次

还要狠上千倍百倍。

顾淮生没站稳,身子连连往后跌,江亦衡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稳。

顾长河年过五十,保养得当,看上去严厉凶狠:“顾淮生,你疯了是不是?老子生出来你,就是让你杀爷爷的是不是?”

顾淮生站稳,抬眸看顾长河时,眼中的冷意比他的更冷,像冰冻的北极,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嗓音极淡,但那强势的气场却丝毫不减:“你在说这句话之前,你应该庆幸动她的人不是你。”

顾长河气得直哆嗦:“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孽子!”

顾淮生冷冷淡淡的说:“但我应该谢谢你把我生出来。”

不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谢,反而有种挑衅藏在话语中。

在柏城,顾长河是顾淮生的父亲,但论身价,他排在顾淮生后面,两人除了父子关系,还是竞争关系。

顾长河还要再发火,江亦衡上前拦了一下:“顾叔叔,您是长辈,生哥是晚辈,他刚刚已经受了您一脚,你要是再针对他,恐怕这事就不好说过去了吧,动他之前,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分量,他和江家,你能吃得起哪一个?”

冷冷淡淡的话语,却带着无形的威压。

顾长河适时的收了手,顾淮生也不愿意久留,扶着江亦衡离开了老宅。

人离开后,顾长河去搀扶顾爷爷:“爸。”

顾爷爷直接推开他的手:“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顾长河有些惶恐:“爸,你知道的,淮生随他母亲,这性子,我管不了。

顾爷爷怒目圆睁:“我不管,今天要不是江亦衡拦着,我这条命恐怕就交代在他手里了,你要是不把他给我管好,你也别认我这个爸。”

顾长河头晕脑胀,郁闷得不得了。

佣人扶走了顾爷爷,吴汐才姗姗来迟。

见到地上的血,吴汐忙问:“长河,出什么事了?”

顾长河一看到吴汐,气就来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干嘛要去招惹那个疯子。”

吴汐一身皮草,雍容华贵,她妆容精致,看上去不像个五十岁的女人,反而像三十多岁,她听到顾长河责怪她,也有些怒了:“顾长河,你干嘛总怪罪我?”

顾长河说:“当年要不是你去招惹叶洁,能有这些事吗?顾淮生能回柏城吗?他能回来跟阿铭抢东西吗?”

吴汐气不打一处来:“顾长河,你说话讲良心,我做那些是为了谁?”

顾长河瞪她一眼:“算了,我不跟你扯什么。”

吴汐气得直跺脚,眼睛也红了。

刚出老宅,天色就更暗了,隐隐有大雪来临的征兆。

许逸在车里等他们,见两人出来,忙上前问:“顾爷,问出结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