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帘像是线条,模糊人的视线。

窗户上的水珠汇聚成水流,无声无息的往下滴落。

沈清欢的手被握住,她能感觉到沈延安手上的力道很重,也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茧子。

这么多年过去,他过得一定很苦吧。

她偏头看哥哥的侧脸轮廓,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早已不见了单纯,脸上覆着的是沉着和睿智。

他黑眸盯着窗户外,眼神涣散,话还在继续说:“我接手了组织后,时琛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我露面,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以为他是器重我,也以为将来有一天能跟你们团聚,可我错了,我露面时,就变成了真正的时琛,许多人不服我,但都被我打服了。”

“后来,组织里的人都很听我的,但很快,不少仇家找来,一开始小打小闹还能应付,后来就变成算计和阴谋,有人会在组织潜藏,为了复仇,一卧底就是几年,好几次我差点丢了命,后来我学聪明了,学会了什么都不跟别人说。”

“组织做得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交易,我顶替了时琛的位置,就得承接他的一切,后来接了几次大任务,得罪的人遍布全球,时琛不会管我的死活,只会借我的手赚着不干净的钱。”

沈延安很平静,像在陈述着别人的故事,可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段骇人的经历。

这么些年,他经历得那些,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句话就能简单概括的内容,他却要经历各个方面的压迫。

“仇家太多了,但时琛毕竟隐于幕后,后来组织的人都尊我敬我,时琛怕我独揽大权,但他又不敢轻易露面,所以又培养了杜恒,杜恒和我在组织呈天平之势,两股力量在暗中碰撞了千万次,但谁也没有在明面上点破什么,但一山不容二虎,组织后来内讧,我戳瞎了杜恒一只眼睛,打那之后就退出了组织内部。”

沈延安说得轻描淡写,沈清欢却听得心惊肉跳。

她活在光明下,哥哥活在阴暗中。

“后来组织由杜恒掌权,我对组织也再没有任何过问。”

沈延安回眸,看了一眼沈清欢,被光照亮的眼眸中一片深黑,像行尸走肉,双眸空灵。

沈清欢看他问:“后来呢?”

沈延安笑了一下:“后来为了光明正大回到柏城,为了不把仇恨带给你们,我决心在临海市卷土重来,以沈延安的身份重来。”

沈清欢疑惑:“那你的身份呢?不会曝光吗?”

他的背景简单,时琛和杜恒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沈延安说:“初见时琛时,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小白,我改名,也只是不想给自己带来多余的麻烦,他只以为我叫周安,就算查过我的过去,但也不会轻易就认定现在的沈延安是之前的周安。”

沈清欢还是问:“那长相呢?”

沈延安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太多了,更何况,我也从来不怕时琛查出什么,他想要的是有人代替他背仇,就算知道了周安就是沈延安,他也不会随便找我麻烦,毕

竟他的事,我清楚得也不少,但我以沈延安的身份露面,会痛恨我的只有一个人。”

沈清欢反应过来:“杜恒吗?”

瞎眼之仇,怕是会让他记住一辈子。

沈延安松开沈清欢的手,转头给她剥了一个香蕉:“嗯,他一直恨我。”

沈清欢伸手接过香蕉,手有些颤:“哥哥,这些年苦吗?”

她看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底聚集。

沈延安冲她笑,伸手轻抚她的头顶:“不苦。”

沈清欢咬了一截香蕉,她咀嚼的很慢,低头时,泪水从眼眶滚出来:“所以前段时间我找来临海市,那个墓碑是你自己弄得吗?”

沈延安心疼的替她擦掉眼泪:“我怕你一直找,更怕你被杜恒盯上,所以才通过这种方式想让你放弃。”

沈清欢抬眸,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哥哥,对不起。”

她道歉,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他。

如果不是她,他一定会活得风生水起吧。

这么多年的安稳,原来是哥哥在背后的付出。

沈延安拥住她,大手替她擦着眼角的泪珠:“是我对不起你。”

历经沧桑后,他的温柔还是给了她。

沈清欢克制不住,身子一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