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气氛早恢复和谐。

顾越铭不再像大少爷一样坐着,沈清欢也隐藏了自己被烫伤的事情,大家都在往桌子上端盘子,放碗筷,看着其乐融融。

这里是顾长河自己的别墅,除了两个打扫阿姨,还有一个做饭的阿姨,但做饭这事,几乎都是吴汐亲力亲为。

今天是大年初四,过年的日子,有女佣回家了,所以只有吴汐一个人忙碌。

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顾淮生看到沈清欢在放碗筷,见她没什么异样,他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可看着又这么和睦的氛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

顾长河在后面下来,看一眼站在楼梯口的顾淮生问:“怎么不下去?”

听到响动,顾淮生没接话,抬腿往下走。

饭菜已经摆好,吴汐脱了围裙招呼:“快坐,别站着了,时间已经很晚了。”

慈眉善目,一点儿都不像是当年惨案的罪魁祸首,顾淮生没理会,径自落座。

吴汐早习惯了他的冷淡,也没生气,招呼着剩余的人坐。

一家人整齐坐下后,才动了筷子。

顾淮生小心翼翼的观察,见吴汐吃了什么菜,他就自己夹一口吃了,再给沈清欢夹。

许是觉得他动筷子的时间不多,也怕招呼不周,吴汐夹了一块猪蹄往沈清欢碗里放:“清欢,多吃点这个,这个补胶原蛋白,吃了对你好。”

还没放到碗里,顾淮生伸筷子过去拒绝:“太肥了,她嫌腻。”

吴汐面色僵了一下,面子有些

挂不住似的,她将猪蹄夹回自己碗里:“嗯,那好吧。”

末了,吴汐又厚着脸皮夹了一块排骨给顾淮生:“淮生,吃点骨头,能补钙。”

顾淮生没拒绝,看着碗中的骨头,良久,他才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谢谢吴姨。”

听到这个称呼,顾长河将筷子重重按在碗上,想说点什么,被吴汐一个眼神盯了回去,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一旁,顾越铭乖乖坐着,吃菜,扒饭,优雅而宁静,一点儿都不像他。

顾渺渺也知道大哥和父母不和,她作为最小的女儿,向来都只是旁观,不敢插话。

顾淮生的注意力在沈清欢身上,他微笑看她:“多吃点。”

他声音低沉磁性,能酥她的耳蜗,她红着耳垂点了点头:“好。”

她右手握着筷子,被烫的那一片肌肤很疼,她强忍着疼痛,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吭,她吃得很慢,生怕露出了异样。

一顿饭,几个人吃得各怀心思。

饭后,沈清欢还是帮忙捡碗,顾淮生并没有阻止。

顾淮生、顾越铭、顾长河都坐在沙发上,没交谈什么,却各有心事。

许久,顾淮生忽然问:“当年母亲去世之前,你有跟她联系过吗?”

突如其来的开口,顾越铭和顾长河年年相对了一样,在确定了顾淮生是看着顾长河之后,他才回:“没有,当年她带着你离开之后,我只是按时给她的银行卡打钱,别的,我没过问过。”

顾淮生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吗?”

顾长河在喝茶:“你

这话什么意思?”

“你和母亲毕竟也是夫妻一场,怎么她离开,你一点儿都不关心呢?”

“当年是她非要和我离婚的,不是我逼得她。”

顾淮生扬长了声线:“是吗?”

当年离婚的具体细节,他并不知情,只是在记事开始,他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记忆当中,母亲并没有向他抱怨过父亲的任何不是,也在拼尽全力的给他所有的爱。

母亲一个人,既充当了父亲的角色,又充当了母亲的角色。

顾长河有些心虚:“怎么?你质疑我?”

顾淮生淡淡的笑:“你紧张什么?做贼心虚吗?”

话犀利,顾长河竟然有些慌了:“你……我……”

顾淮生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你我什么?”

顾长河别开脸不看他:“你母亲已经去世十六年,当年的事情,你别耿耿于怀,你一直想着,她未必能看得到,活着的人,不应该沉溺在过去。”

顾淮生还是在笑:“所以你的意思呢?让我放下吗?我为什么要放下?杀母仇人至今没有找到,我为什么要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