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死局

顾长安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尚，又看了看在场那些领军将领，道：“周大人，诸位将军，大家言重了，眼下我身处大同，面对外夷大军来袭，协助拒敌本就是分内之事，只要周大人和诸位将军不嫌弃，在下愿竭尽所能，以尽绵薄之力。”

周尚的老脸上立马露出了激动之色。

“多谢先生！”他诚恳地致谢了一声之后，赶紧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先生请坐下说话！”

顾长安微微笑了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敢问先生，我们应该将主要力量集中在哪里位置比较合适？”顾长安刚一坐下，周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长安沉吟了片刻，道：“阳高、天镇一带。”

“阳高、天镇一带？”周尚愣了一愣，旋即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作战地图，问道：“为什么是这个位置？”

他虽然故作震惊地这么问，但是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心中的主张也是将主要力量集中在这一带的。

顾长安神色微微一肃，解释道：“这一次蒙古大军集结了如此大的阵容，来势汹汹，显然是势在必得，想要一举攻破大同，阳高、天镇一带的城墙相对低矮、薄弱，明显更有利于他们的攻破。”

“更为重要的是，这两个位置最为适合进退。”

“大同一旦被攻破，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正好可以挥兵南下，继续进攻，倘若遭遇不顺，他们烧杀掳掠一番之后，也能全身而退。”

周尚假装再次仔细看了一番地图，随后才神色肃穆地点点头，道：“没错，有道理。”

顾长安看了周尚一眼，道：“周大人，我听庞公子说，这一次蒙古那边来了近十万人，而且是俺答亲自率领的，可是真的？”

闻言，周尚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道：“差不多，据前方哨卫探报，蒙古这次大概来了八九万人。”

顾长安赶紧又问：“我们这边能够参战的边军有多少人？”

周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五万。”

顾长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闻这个数字，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大同镇几乎无险可守，不到五万且几乎没有什么士气的边军对战将近十万且气势正盛的蒙古大军，差距确实有点大。”

周尚点点头，神色凝重地感慨道：“先生说的没错，差距确实有点大！”

“更何况，除了八九万的蒙古大军之外，俺答身边还有五百多天外飞骑，以及不少修为不俗的蒙古大将，这样的局面几乎就是一场死局。”

顾长安陷入了沉思，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大营内一片寂静。

“趁着还有点时间，从大同镇的百姓中招募一批壮士，能招募多少就招募多少，多多益善。”沉吟了足足五六息的时间，他突然开口道。

周尚道：“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途径，我也有考虑过，只是先生有所不知，大同镇是大明王朝的九边重镇之一，长期以来的堡甲制度早就引起了当地百姓的不满，这个时候就算能够招募一些人过来，几乎也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再者还有一点顾虑，眼下因为这场怪异的‘风寒’，大同镇的民心本就不稳，这个时候若是强行征兵，一旦引起民变，局面就更加糟糕了。”

顾长安道：“这个时候征兵自然不能来硬的，如果来硬的，就算最终将那些人征集过来了，也起不到任何正面的效果，所以我说的是招募，招募大同镇的有志之士，并不是征兵，更不是强行征兵，至于最终能够招募多少人，全凭天意、民意，绝不可强求。”

“还有，招募的告示必须言明好处，至于什么样的好处，周大人可以根据大同镇的情况斟酌而定，除了尽可能地给予一定的好处之外，最为重要的是要告诉全城百姓，大同镇眼下所面临的处境，蒙古十万大军压境，大同镇岌岌可危，而大同镇一旦被攻破，以那些蒙古蛮夷烧杀掳掠的一贯作风，不但会将大同镇的所有东西洗劫一空，将大同镇的所有住所焚烧殆尽，还会将大同镇的所有人屠戮殆尽，包括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

“阐述利弊之后，你再表决心，告诉大同镇的全城百姓，大同镇的所有边军将士已经准备好歃血死战，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这座边城的决心。”

“一番煽情过后，尽可能地放低姿态，诚恳请求大同镇的有志之士一同参与进来，守护大家的共同家园。”

“切记，一定要诚心！”

“如此一来，就算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招募到多少人，但大战打响之际，那些有血有肉的有志之士一旦看到边军将士浴血奋战的场景，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入进来，到了那一刻，众志成城之下所产生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周尚听罢，当即忍不住感慨道：“先生高见！”

顾长安道：“至于到时候如何布置战阵，该怎么打，到了现场，看过之后我再做布局。”

周尚拱手，认真一礼，道：“有劳先生了，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

第二日清晨，浩浩荡荡的蒙古大军已经停在距离城防不到十里的位置。

城防之上，每一个边军士兵都绷紧了神经。

有的手持刀枪，严阵以待；有的弓弦上箭，蓄势待发；有的拎着一桶桶火油、有的手扶滚木和石块...

“先生，城防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们就这么等着他们主动攻城吗？”城防高台上，已经身披战甲的周尚，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一直在盯着城下蒙古大军的顾长安，内心焦急地问道。

顾长安收回目光。

他想了想，说道：“守城之战，单纯的被动防守只是下下之策，尤其是对于大同镇这种城防本就不够坚固的城池来说，更是如此。”

“眼下蒙古大军气势如虹，阵列整齐划一，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他们即将组织起来的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周尚赞同地点点头，问道：“先生，那我们该如何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