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敬之点点头。

“高公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藏在心中,不知当不当问?”他认真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突然有些犹豫地说道。

高远道:“袁大人不必客气,自从你踏入这家客栈的那一刻,便足以证明你的诚心,与诚心之人相处,我向来不喜欢遮遮掩掩,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只要不触犯原则,我定当如实相告。”

“多谢公子。”袁敬之拱了拱手,致谢了一声之后,问道:“我想问一下,这里的事...高大人知道吗?”

“不知道。”高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虽然是我父亲,但是有些事,他是他,我是我,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没必要事事都得与他商量。”稍稍顿了顿,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那倒是。”袁敬之点了点头。

高远微微笑了笑,缓声道:“高家虽然显赫,但是我毕竟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私生子,规规矩矩地跟着我那位稳中求胜的父亲一起,就算最终真的成功了,能够分到我身上的好处终究有限,与其到时候巴巴地等着人家的那点施舍,还不如自己放手搏一搏。”

认真听完少年这番肺腑之言,袁敬之拱手道:“以公子大才,将来一定能够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高远微微笑了笑,道:“袁大人谬赞了,一个人再强,终究独木难支,若想成事,必须仰仗更多像袁大人这样能人志士才行。”

袁敬之豁地一下起身,神色肃穆地朝着对面的少年行了一礼,道:“袁敬之愿誓死追随公子。”

......

顾长安遇刺两个时辰后。

天还未亮...

大同府蔚州灵丘县大井落,一座破落的院子上空,一只鹰隼突然俯冲而下,落在了一堵土黄色的土墙上。

听到外面的动静,这座破落院子的其中一间草庐的木门,传出咯吱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一位拄着黑木拐杖的老妪,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刚刚落在这座破落院子那堵土黄色土墙上的鹰隼,当即振翅飞向老妪,轻轻落在老妪左边肩膀上。

老妪扭头,面带微笑地看了一眼左边肩膀上的鹰隼,并伸手摸了摸。

这只生性凶猛的空中霸主,此刻却温柔的如同一只家中豢养的信鸽,任凭老妪伸出的手掌随意抚摸。

抚摸片刻之后,老妪伸手取下绑在这只鹰隼脚上的铜管,随后她在这只鹰隼的背部轻轻拍了两下,这只鹰隼心领神会,当即振翅飞出,只是转眼之间就冲向高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妪回到刚刚走出的那间草庐,借着草庐中木桌上那点昏黄的烛光,打开铜管,里面是一张卷成管状的纸条。

两指宽半尺长的纸条上只有区区五个娟秀的蝇头小楷:“有人刺杀他”。

看到这几个字,老妪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她原本浑浊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深邃,并且闪烁着一种森冷的寒光,她略显佝偻的身体也在冒着瘆人的寒气,一旁原本还在缓缓摇曳的烛火好似突然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直至完全烧为灰烬。

随后她拄着黑木拐杖,再次颤颤巍巍地走出这间草庐,走出这座破落的院子。

此刻天还未完全放亮...

出了院子,她绕了几道弯,随后直接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漆黑巷道,然而就在她行至这条漆黑巷道最黑暗的位置之际,原本颤颤巍巍行进极为缓慢的身影突然加速,鬼魅般地消失了。

......

一座气势磅礴,如同宫殿一般的府院深处,一间房的密室里。

一位身穿华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态度异常恭敬地朝着身前的一道身影拜道:“邵昭拜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