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坚决不给,荀宥最终没能看到信件正本。

不过,羌人投靠之事不能轻忽,必须重视。真如桓容所言,这将一支送上门的军队,队伍整齐,刀剑俱备,战斗力强悍,绝对是不可多得。

以后世的观点,这就是一支-雇-佣-军。

只要给足好处,就能为桓容冲锋陷阵。什么胡人情谊,部落姻亲,全都可以抛在脑后。

北伐之时埋下的种子,屡次派遣商队以利诱之,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羌人真心投靠,明公大可收留,然行事需得谨慎,更需留意朝廷。”

晋朝和胡人的关系在明面上摆着。

去岁刚刚北伐,和慕容鲜卑大打一场。

期间和羌人未有太大冲突,到底不是友-军,而是敌对双方。如果桓容招呼不打一声,擅自将羌人收入麾下,难保建康会做出什么反应。

一个“勾结胡人,意图谋逆”的大帽子扣下来,足够他喝上一壶。

虽说桓容今非昔比,扣再大的帽子也能设法解决,但烦心事能少几件总是好的。

“此事还要劳烦仲仁。”

攥了攥手指,桓容压下瞬间升起的烦躁。

每次想到建康,脑子里都会闪过渣爹和褚太后,继而就会变得心烦。这种情绪实在不太妙,必须试着改掉。

“诺!”

不用桓容吩咐,荀宥也会设法将事情揽下。事情未确定之前,以桓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同羌人直接接触。一旦消息传出,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不大不小又是一场麻烦。

两人商定诸事,日头已开始西落。

营中飘起肉汤的香味,桓容耐不住腹鸣,让婢仆送上几盘馓子。荀宥陪着用了些,不知不觉吃得有点多,破天荒打了个饱嗝。

对此,荀舍人很是无奈。

自投奔桓容以来,不断被潜移默化,饭量更是逐日增加。随侍的老仆十分惊喜,于本人而言却是惊骇。

奈何刺使府的厨夫手艺精湛,桓容爱好请人用膳,荀舍人常为座上客。当数米粒也不管用时,后果可想而知。

每次放下饭碗,荀舍人都会经历一番严重的思-想-斗-争。

七分饱呢?

养生呢?

搭配稻饭咽下肚了?

和他有同样的烦恼的,还包括石劭钟琳。至于贾秉,相处的日子不长,尚无太多机会和明公共膳。

无奈的摇了摇头,荀宥放弃抵抗,打着饱嗝离开,背影很是苍凉。

目送他离去,桓容不禁眨了眨眼。

吃东西也能吃成这样,果然谋士的世界寻常人不懂。

帐帘掀起又放下,将疑惑抛到脑后,桓容净过手,翻开口供细看。

见到袁瑾手下供出的藏金和谷粮,当下冷笑一声:“真是会藏。”

谁能够想到,这些人身在寿春,搜刮来的金银早被秘密送出,多数藏入豫州还有部分送去北地,可谓狡兔三窟。

翻过所有供词,桓容不禁有些可怜袁瑾。

从最开始,这些人的忠诚就值得商榷,十成没想过和袁氏同生共死。只要有恰当的时机,注定会逃窜出城,甚至调-转-枪-口-反-叛。

如果带兵围城的不是桓容,他们或许不会连夜北逃,九成会另有打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大火彻底打碎计划。

没等逃入“安全地界”,连人带车一并被抓获,藏下金银绢粮无命享用,都将纳入州,为幽州的建设和发展添砖加瓦。

“一个参军而已,竟藏下金三百,谷物千石。”

指尖划过供词,桓容神情不善。

依照口供所写,这些人趁袁真病重,欺袁瑾是个二百五,当真是没少搜刮,更没少祸害百姓。

想想空荡荡的村落,衣衫褴褛的村人,一股郁气充斥胸腔,久久不散。桓容忽然觉得,只是为袁瑾背锅,干脆利落的一刀砍头,实在是太便宜这些-败-类。

“通通该千刀万剐!”

正气愤时,帐帘忽然被掀开,抱着竹简的四头身出现在门边。

“阿兄。”

桓容抬起头,眼底的冷光尚未退去,表情带着杀意,略有些骇人。

换成寻常孩童,多少会被惊吓,当场哭出来也说不定。